“多谢前辈。”阳雨再次诚挚地向柳青道谢后,陷入了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谦逊与谨慎说道,“晚辈并未掌握如此高超的传授功法手段,且在师门中也仅勉强算是有所小成,不敢妄加评论或传授,胡乱说法。”
“不过家师的大殿之中,分别题有一首诗,意境颇深,不知道对前辈是否有所帮助。”阳雨思来想去,既然接受了对方的好意,自己总是要回报一些才好。
“大殿?”柳青闻言,瞳孔震荡,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敏锐地捕捉到了阳雨话语中的细节,显得十分震惊,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快说来听听。”
“家师中,一位擅长近战,大殿中的诗句,晚辈只能看到前两联,首联为‘风云尽起腾龙舞’,颔联为‘铁星霓虹碎天弧’。”阳雨打开了职业面板,看着了一眼玉庆殿页面中,离血龙真身上的诗句,仔细核对,确保准确无误地说道。
“家师中另一位,则擅长法术,不过晚辈才疏学浅,现在仅能窥见首联,名为‘游云戏雨礼星河’。”阳雨同样打开了另一个职业面板,看了一眼晶宸殿中起苍龙的真身说道。
“风云起,碎天弧,礼星河。”柳青听着阳雨吟诵的诗句,口中喃喃自语,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晃动,但眼神却凝视着前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已经愣愣出神。
“你柳伯想事儿呢,别扒拉他。”胡五太奶看了一眼在柳青眼前摆手的阳雨,颇为有些欣慰地说道,“这老小子机缘一直都这么深厚,希望他能够借此机会走出这一步吧。”
看到柳青真的有所收获,黄叔忍不住心生羡慕,对着前面鼓乐队马车上的叶桥喊道:“诶,孩儿啊,黄叔我腿脚功夫一绝,遇到厉害的家伙,我打不过跑是能跑过的,想学吗?我教你啊。”
“谢谢黄叔,但如果真的遇到打不过的敌人,我会选择留下来断后,不会逃跑。”叶桥诚恳地感谢黄叔的好意,但是明显对于他的神通,并不感兴趣。
“机缘不到,不可强求,你急个六儿啊,我本来都找好人了,结果还让姬嬿韬给拿钱打发走了。”灰姨在一旁看着黄叔的急切模样,不屑地嘲讽道。
“你那点儿破阵的本事,还没有招财的技术吸引人呢,搁我我也拿钱就跑,谁稀罕学啊。”黄叔也不甘示弱,撇撇嘴,同样嘲讽着灰姨。
除了鼓乐队吹奏低沉而悠长的乐曲和担浆水抛洒漫天飞舞的阴司纸,整个送葬队伍再次陷入了沉寂,浩浩荡荡的人群沿着官路前行,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方出现了一个哨卡。
哨卡位于琥珀草原与柳条山谷之间,并无天险可依,只是在道路上简单地设置了几道拒马作为障碍,左右两侧高耸着两座箭楼,注视着过往的行人,右侧的道路下方,一片简易的栅栏围起了一片营房,但其中并无多少令人瞩目的军事威慑力量。
在拒马的前方,一名士兵手持火把站在道路中央,挥舞了两下火把,似乎早已注意到了这支庞大的送葬队伍,因此并未直接发出响箭进行威慑。
“这是谁家的寿星仙逝了?请各位节哀顺变。”几名夜间值守的士兵看见这支送葬队伍,纷纷披甲执锐,一路小跑过来,然而他们身上的盔甲歪歪斜斜,手中的武器也显得有气无力,一股浓烈的酒气从身上散发出来,有些令人作呕。
为首的官兵主动上前,拱手行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回应,然而送葬队伍却半天没有动静,他微微侧头看向第一辆马车上的胡五太奶,只见对方老神在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来人啊!这么多棺材,谁知道里面藏的是什么?我现在怀疑他们是在偷运军械,说不定是敌国的奸细!来人啊,给我统统打开,仔细搜查!”见送葬队伍如此不懂规矩,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已经有些上头的士兵大手一挥,招呼着身边的队友,准备爬上那几副看起来最为华丽的楠木棺椁,打开查看。
“这位兄弟,等一等,请留步。”姬嬿韬再也按捺不住,连忙从队伍中跑了出来,拉住那名官兵的手,细声细语地劝阻道,“这几位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如今已经驾鹤西游,就别再打扰他们的安宁了,这么晚了,也别再麻烦你们了。”
“谁t.m是你——亲姐姐。”官兵刚想破口大骂,但突然间袖口中被姬嬿韬塞进了一个布口袋,轻轻掂量了一下口袋里的分量,听着里面金属碰撞的声音,脸色瞬间由阴转晴,喜笑颜开地说道,“哎呀,你说的对!说的对!这大晚上的,你们也怪累的吧?要不要过来歇一会儿?”
“谢谢兄弟的好意,不过我们还要赶往凰阙呢,现在天黑才好走路,等到了白天反而会不方便,毕竟有人不喜。”姬嬿韬巧妙地退了一步,躲开了官兵搂向自己腰间的手,同时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愤怒说道。
“啧啧啧。”官兵失望地摇了摇头,但感受到手中钱袋子的份量后,也就没有再为难对方,甚至连路引都没有检查就对着同伴喊道:“喂!把拒马挪开!放他们过去!”
“我靠!这玩意儿纯粹就是个摆设吧!”宫鸣龙手里拿着路引,原本还满心期待地等着对方检查,没想到对方确实检查了,但检查的却是他们的经济实力,“这路引最大的作用,其实就是等人丢了,好挣他一根金条的补办钱?”宫鸣龙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话语里满是不满。
对于宫鸣龙的腹诽,官兵们仿佛充耳不闻,互相靠在一起,摇摇晃晃地站着,挥舞着手臂,满脸堆笑地欢送这支庞大的队伍离开。
“诶诶诶,孙哥,这次捞了多少?我听这声儿,可不像铜板啊!要不咱明儿个进城乐呵乐呵?”一名獐头鼠目的官兵嬉笑着小跑过来,双手揣在怀里,原本锋利的长枪在他手中仿佛成了扁担,全无半点杀气。
“进城进城,就t.m知道进城!青锋阁的大人物刚走,你这就想去喝花酒了?”姓孙的官兵看着队友,言语中似乎带着些许责备的意思,但他自己同样笑得十分猥琐,就好像直接被对方说出了心声一样。
“让我瞧瞧,诶呦,可不都是银币嘛!够咱哥儿几个在春露楼潇洒一晚上了!诶?这是啥玩意儿?”孙姓官兵本来还在为今晚的收获而开心,可当他从钱袋子里掏出一根由黄金打造的凰鸟羽毛时,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你……我……她……”孙姓官兵指着刚刚离开的姬嬿韬,夜晚的冷风一吹,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调戏了燕王室的贵女。
“诶,孙哥,咋了?这送葬的队伍刚走,你就被鬼迷心窍了?”旁边的队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孙姓官兵呆傻的模样,纷纷指指点点地耻笑他。
“笑吧笑吧,都t.m给我笑大声点,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孙姓官兵扯扯嘴角,此时已经心如死灰,手中捏着凰鸟羽毛,正准备告诉几人这是何种级别的人物才能拥有的尊贵象征时,突然发现羽毛的背面粘着一卷小纸条。
仿佛看到了死亡中的一线生机,孙姓官兵连忙拽下小纸条,将其打开,贴近了仔细查看,眼神中闪烁着惊恐与希望交织的光芒。
“快快快,把卒长喊起来!还t.m睡呢!再不起来可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孙姓官兵风风火火地跑下官路,钻进了酒气熏天的军营中,周围的同伴有些莫名其妙地互相对视,全然不知此时自己距离生死,仅仅只有一线之隔。
凄清的曲调在四周缓缓飘散,伴随着晚风拂过草丛的“沙沙”声,一股深沉的孤独与悲寂感笼罩了整个送葬队伍。
后方的马车内,北冥有鱼刚刚完成了副职业的传承,眼眶微红,目光哀切地望向慈祥的白姥姥,刚想要扑进她的怀里失声痛哭,却被宫鸣龙一把拉住,将一整串葡萄全部都塞进了他的嘴里。
“挺大个老爷们儿,怎么娘们儿唧唧的。”宫鸣龙笑着,捏了捏北冥有鱼的脸颊,调侃道,“怎么?嫌弃白姥姥传授给你的副职业不够厉害?”
“我没有!”北冥有鱼急忙咽下嘴里的葡萄,连声解释着说道。
“没有什么?没有娘们儿还是没有唧唧?”宫鸣龙一脸坏笑,故意曲解北冥有鱼的话,两人顿时嬉笑打闹起来,白姥姥则安静地坐在马车边,胳膊搭在扶手上,托着下巴,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眼中闪烁着温馨的光芒。
前方的阳雨回头望向鼓乐队的马车,只见叶桥坐在前端,一手托腮,一手握着华贵的紫笙随意挥动,空气中吹过笙斗,回荡着“呜呜”的声响,装模作样的为送葬的乐曲增添一份哀思。
一旁的胡五太奶和柳青都闭目养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阳雨不便打扰他们,便轻轻挪动了一下白幡的木杆,换了个更舒适的位置倚在肩膀上,坐在马车前端,双腿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晃动,独自演奏着属于自己的静谧曲调。
这条所谓的官路,其实只是一条布满黄土、没有杂草的小径,蜿蜒曲折地向前延伸,不知道究竟蔓延了多远,两道深深的车辙痕迹烙印在泥土中,使得道路更加崎岖不平,偶尔经过坑洼之处,马车便会猛地颠簸一下,仿佛在提醒着众人旅途的艰辛。
官路之上,属于高等烈度区,连巡逻队都鲜少出现,周围是一片无尽的荒野,寂静且黑暗,空旷得令人心生畏惧。
继续前行,阳雨忽然发现道路边矗立着一座突兀的石头堆,由数块巨大的石头堆砌而成,表面光滑坚硬,在月光下隐隐泛着金属光泽,连一株杂草都没有生长在上面。
“叽叽~叽叽~”一只贪玩的小鸟尚未入睡,轻巧地落在了石头堆上,似乎对脚下的大石头充满了好奇,轻轻地啄了两下,仿佛在探寻是否有隐藏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