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见胡亥已允,又道:“此事不与丞相商定,恐不能成。臣请为公子向丞相计议。”赵高遂往见李斯道:“主上已崩,外间并无人知。现所赐长子之书与符玺并存胡亥处。欲立何人为太子,全在君侯与赵高之口。此事究当如何办理?”李斯大惊道:“何来亡国之言?此非人臣应议之事。”赵高道:“君侯不必惊忙。高有五事,敢问君侯。”李斯道:“汝且说来。”赵高道:“君侯不必问高,但当自问,才能可及蒙恬否?功绩可及蒙恬否?谋略可及蒙恬否?人心无怨可及蒙恬否?与皇长子的情好,可及蒙恬否?”李斯道:“这五事原皆不及蒙恬,敢问足下何故责我?”赵高道:“今若使长子即位,必用蒙恬为丞相。难道君侯尚得保全印绶,荣归乡里么?高自受诏教胡亥学法数年,见其仁慈笃厚轻财重士,诸公子未有能及者。君侯若立他为嗣,可长享封侯之贵。倘决意不听,必至祸及子孙可为寒心,君侯将何以自处?”李斯道:“君勿再言!斯仰受主诏,上听天命,得失利害不暇多顾了。”赵高又道:“安即可危,危即可安,安危不定,怎得称明?”李斯作色道:“斯本上蔡布衣,蒙上宠擢,得为丞相,位至通侯,子孙并得食禄,此乃主上特别优待,欲以安危存亡属斯,斯怎忍相负呢!且忠臣不避死,孝子不惮劳,李斯但求自尽职守罢了!愿君勿再生异,以致李斯得罪。”赵高见李斯色厉内荏,不能坚持,便再进一步用言胁迫道:“从来圣人无常道,无非是就变从时,见末知本。今天下权命系诸胡亥手中,高已从胡亥意旨,可以得志,惟与君侯相好有年,不敢不真情相告。君侯老成练达,应该晓明利害。秋霜降,草花落,水摇动,万物作,势有必至,理有固然,君侯岂未察么?”李斯喟然道:“我闻晋易太子,三世不安,齐桓公兄弟争位,身死为戮,纣杀亲戚,不听谏臣,国为邱墟,遂危社稷。总之逆天行事,宗庙且不血食,李斯也是人,怎好预此逆谋?”赵高听着故作愠色道:“君侯若再疑虑,高也无庸多说,惟今尚有数言作为最后的忠告。大约上下合同,总可长久,中外如一,事无表里,君侯诚听高计议,就可长为通侯,世世称孤,寿若乔松,智如孔墨,倘决意不从,必至祸及子孙,目前就恐难免。高实为君侯寒心,请君侯自择去取罢。”言毕起身欲行。李斯心想此事关系甚大,胡亥赵高已经串同一气,非独力所能制,我若不从必有奇祸,一时只得应允。赵高满心欢喜返报胡亥道:“臣奉太子明令往达丞相,丞相已愿遵从。”胡亥闻李斯也肯依议,乐得将错便错,好去做那二世皇帝。便与赵高密谋,假传诏旨,立子胡亥为太子,另缮一书赐与长子扶苏、将军蒙恬。略云:
三代以孝治天下而敦大本,父以此立伦,子以此尽职,违此则悖常理也。长子扶苏不能仰承体命,辟地立功,乃敢上书诽谤,大肆狂逆,父子之情可矜,而祖宗之法不可赦。现诏立胡亥为太子,废尔为庶人,赐药酒短刀自决。将军蒙恬稽乓在外,不能匡正规谏,应与同谋,为臣不忠,一并赐死。即将兵事交与裨将王离掌管。毋得有违!
此书写就,盖上御玺,命胡亥门下亲信之人为使,星夜奔往上郡。
扶苏读罢诏书,涕泣道:“君教臣死,不敢不死,父教子亡,不敢不亡。今君父赐死,愿饮酒以全其躯。”方欲饮,蒙恬急忙赶入止住道:“主上出巡在外,未立太子,命臣带兵三十万守边,公子亲为监军,此乃天下重任。今仅凭一使便欲自杀,安知使者非诈?应遣人向主上处请命,如果属实,再死未晚。”扶苏素性忠厚,又被使者几番催促,乃对蒙恬道:“君命既出,理不可违,使命前来,岂有不实,如若奏请,愈增不孝。”遂饮酒而死。蒙恬覆太子尸痛哭不止。三军莫不垂泪。
蒙恬见扶苏已死,自己却不肯便死,必欲遣人请命看个究竟。使者无可奈何,遂将蒙恬交与阳周县官下狱看管。
赵高恐扶苏违诏先入咸阳,将秦始皇的尸体装在一个豪华的通风马车里,来缓解其身体腐烂的速度。仍令膳夫随食,文武百官照常奏事。外人还道始皇未死,恭恭敬敬的伫立车旁。赵高等坐在车内随口乱道,统当作圣旨一般。
不过秦始皇的死亡时间是在六月,天空红日照彻车驾,加上古代并没有很好储存尸体的方法,没有走了几天马车上臭气熏天。
赵高非常聪明,直接将马车上放入大量的死鱼,死鱼的腥味非常重,惹得人人掩鼻,再也辨不出是鲍鱼的臭气,还是尸身的臭气。
秦始皇一生喜怒无常,根本没有人敢对其妄加猜测,
当下一路催趱,星夜前进,越井陉,过九原,经过蒙恬监筑的直道径抵咸阳,都中留守冯去疾等出郊迎驾。冯去疾拥着輼輬车驾驰入咸阳。可巧胡亥心腹从上郡回来,报称扶苏自杀蒙恬就拘。
胡亥赵高李斯这时方传出始皇死耗,即日发丧,就立胡亥为二世皇帝。胡亥即位受朝,文武百官总道是始皇遗命,自然没有异议,相率朝贺。礼成以后,丞相以下俱任旧职,惟赵高进为郎中令,格外宠任。赵高欲尽杀蒙氏兄弟,报复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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