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自刘备与霍峻相处十几年下来,不可能没有怀疑或猜忌过霍峻。但十几年下来,霍峻通过他的行为,让刘备彻底相信霍峻的为人。
然纵相信又能如何?一个太能打的将领,其威震天下多年,且于江淮根基深厚,这让刘备不得不顾虑霍峻。
继王位后,刘备将功名鼎盛的霍峻留在武汉,既有重用之意,又有削弱之念。但南军的组建,霍峻亲自带头上缴少量精锐罴虺军,却无不显示出了霍峻以公事为重的态度。
今得闻霍峻在危急的情况下,仍记王命的态度,这让刘备感触万分。
今后何人可托付大事?
霍峻首当其冲!
刘备收拾情感,问道:“仲邈可是欲从洨口渡江?”
全琮迟疑少许,说道:“是,亦不是!”
说着,全琮从怀中的锦囊里取出巾帛,说道:“启禀大王,霍督命琮携带书信两封,一封予大王,一封予徐盛。徐盛书信已让亲信送至,大王书信在此!”
“善!”
刘备摊开巾帛,浏览上面的内容。
众人虽有好奇,但碍于君臣之礼,却又不敢浏览。
半响后,刘备收起巾帛,面上露出笑容,吩咐说道:“仲邈将率大军从涡、洨二口渡河,其已沿河广搜舟舸,然恐曹操派兵封锁,且船只寡少难以渡淮。今请我军率水师接应,以便大军顺利渡淮。”
“太好了!”
帐中文武纷纷面露喜色,开始交头接耳,讨论接应的布置。
庞统捋着胡须,问道:“大王,霍督屯兵铚县的消息,怕是已被曹操所知。且全将军从洨口渡淮,以曹操之智,多能料到霍督欲从涡、洨二口,我军接应怕是不易,非举大军不可。”
“若重兵移寨,八公山大营多半有失。寿春五万敌寇,恐会趁势东进,于侧翼威胁我大军,此不可不防。”
刘备沉吟少许,说道:“今曹操已识我决肥水淹城之策,寿春已是难取。然阻寿春之兵东进,不知诸君可计谋教我?”
自赵俨、刘晔奔赴泗口后,曹操见雨水不减,出于用兵谨慎的考虑,让三军后撤十里,彻底远离寿春周围。
三将撤军,加上霍峻后路被堵,刘备、庞统等人自是知道曹操识破他们的水决之策。
法正思虑少许,说道:“大王,我军蓄肥水多时,今不如决肥水,让肥水冲刷两岸,水势大涨,道路泥泞。大王留支偏军于东岸,成半渡而击之势,足可阻敌于肥水。”
“善!”
刘备负手踱步,说道:“孤率军士三万精锐西进,于涡、洨二口对岸屯兵,命舟舸水师入二水,寻找仲邈所部踪迹。八公山大营,则由子敬率三万军士屯驻,以保卫军营为上。”
顿了顿,刘备问道:“孤闻军中士卒患有疫病,今下情况如何?”
“启禀大王,寿春多雨,地势多有低洼。我军处于潮湿水泽间,各营多有手脚肿大者,且感染风寒者不少。”黄权担忧说道:“今患病军士已有数百人,此不可不防。”
刘备点了点头,说道:“将染病军士撤至干燥处调养,命吴楚加派运输草药。”
“诺!”众将应道。
自雨季开始,不仅刘备军中有人因环境潮湿而患病,曹操军中患病的情况更为严重些。
淮北,魏军大营。
东南角的营帐内,寇布面容憔悴,浑身无力,哪有之前嚣张的神色。
当然不仅是寇布,之前煮饭的火夫因身体弱的缘故,病情更加严重。
营帐中充斥着咳嗽声,亦或是被病痛折磨的呻吟声。
“咳咳!”
寇布躺在草席上,艰难说道:“医师,我嗓子好疼!”
“身体也好冷,能不能给床被褥。”
因帐中恶臭扑鼻,不得已用麻巾捂着口鼻的张医师,为寇布搭脉,见症状不容乐观,大皱起眉头。
张医师神情冷淡,说道:“今夏日之时,安有被褥?多饮汤药,当可痊愈。”
说完,张医师又瞧了瞧帐中的几人,见身子骨弱的火夫仅剩几口气了,指着说道:“将此人抬出去。”
两名裹着严实的魏卒抬起火夫就往外走去,显然火夫因将死的缘故,要被丢弃到草棚中。
帐中剩余的几人,想要活下来唯有靠自身的免疫力,以及那不靠谱的汤药。
瘟疫的苗头已在魏军中初现,且在不断的传播病菌。
曹操知道吗?
岂能不知!
大帐内,曹操听着手下人的汇报,眉头紧皱。
“大王,前些日大雨,军中士卒多得伤寒,死伤已有两百余众,且人数多在激增。”司马懿汇报道。
曹操揉了揉太阳穴,对伤寒的出现,唯有头疼。
上次金口之战,因水泽泥沼问题,军士多患疫病。当下霍峻还没抓住,军中将士便患上伤寒。
曹操抬头看向司马懿,问道:“刘备军中可有军士感染风寒?”
司马懿迟疑许久,说道:“据斥候言,其有见过运输草药的船只至大营,料营中也应有患病者。”
曹操捋着胡须,眯眼说道:“仲达,你将选些患有疫病的军士出来,与身体健壮者混在一起,寻机被刘备军士所虏。”
“诺!”
司马懿低垂眼眸,拱手说道:“大王营中草药缺乏,还需从后方调配!”
“嗯!”
曹操书写批文,说道:“我已命兖州刺史运送大批粮草,不日将至。”
“大王!”
曹操话音未落,孙权趋步入帐,喘气说道:“果不如大王所料,霍峻果欲从涡、洨二口渡淮。斥候来报,霍峻于涡、洨二水,广搜舟舸。刘备正准备拔营,先锋已至涂山驻扎。”
“霍峻果然欲得刘备接应,从涡、洨二口渡淮。”
曹操从榻上起身,笑道:“命韩浩率军坐镇大营,坚固营寨。孤亲率军士东进,重兵围堵霍峻南下。此役必要擒住霍峻,大败水贼!”
“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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