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域外,江东水师数十艘大船浮于长江上,在曹军水寨外扬武扬威,却又畏惧曹军弓弩手,不敢太过深入。
旗舰艨艟,江风凛冽,旌旗翻卷,猎猎作响。
霍峻身披米白大氅,伫立江面,了望水寨内曹军动向。
却见水寨依河湾布置,设水门十八座,以木岸码头为阻,门内又有艨艟下锚固身,上布大量弓弩手。在艨艟之内,又有小船藏于其中水域,用绳索系在码头木桩之上,大小舟舸分布有序。
斥候禀报道:“启禀都督,无论我军怎么叫骂,曹军皆守寨不出。”
鲁肃神色微变,说道:“都督,必是曹操得了拍杆、车船二物,不愿出战。欲待水师舟舸完备,方敢与我水师作战,这该如何是好?”
霍峻神色不变,淡定说道:“军士继续叫骂,且让使者送本督之信入敌营,看能否激曹操出战。”
“诺!”
望着斥候快舟而走,鲁肃懊悔说道:“水战得利,曹操兵退在即。却不料甘宁居然能做出如此行径,背弃主公,携舟舸投逃曹操,以至于战事几近败坏。”
甘宁、俞韶二将率军投曹的消息,可谓是劲爆至极,以至于刘备都气出病来,闭营修养,不见外人。
俞韶且还好,作为普通的军中将校。但甘宁可是水军老将,从二刘下江东开始,便为刘备效力,作为先锋大将,常为大军破阵杀将,功绩显着,非常将所能比。今日投敌,除了造成士气打击外,还带走了军中机密,其后果非常严重。
如此情况下,霍峻率水师舟舸出寨邀战,试图激怒曹操遣水师作战,进一步打击曹操水师舰艇。毕竟曹操水师数量本不足以与江左抗衡,上次的折损让水师颇伤。
若能再一次击败曹军水师,曹军水师即便装配上拍杆,也因船少,难以成为江左水师的威胁。然可惜的是曹操始终守寨不出,让霍峻、鲁肃等人愿望落空。
霍峻双手撑在船墙上,问道:“诸位以为曹操水寨如何?”
蒋济捋着胡须,说道:“曹操精通兵法,虽常年于陆上行军作战,但其水寨布置亦是尚可,出入有门,进退自如。”
鲁肃心思甚是忧虑,说道:“曹操水寨虽是巧妙,但舟舸布置紧凑,大船首尾相连,小舟错落其间。以火船烧之,或能全覆其水师舟舸。”
顿了顿,鲁肃惋惜说道:“可惜今时唯有西北风,而无东南风向,逆风之下难行火攻之策啊!”
水战用火焚烧,可非一两家的独门绝技,基本善晓水战之人都能熟知一二。且上次霍峻便是用大火焚烧了孙氏水师,送周瑜上路,进而彻底拿下江东。
霍峻眯着眼睛,观望曹军水寨细致模样,忽然说道:“子敬,让水师舟舸撤军吧!”
“不诱战了吗?”鲁肃问道。
霍峻摇了摇头,说道:“曹操非无谋之人,今据水寨而守,已不会出寨作战。倒不如让水师撤军,你我归营与诸将从长计议战事。”
“诺!”
少顷,江左水师在霍峻的军令下,转向归营。
此时曹军水寨内,曹操正在检查蔡瑁、程普等人的赶工,核验绳索连舟。
曹操扶剑而走,在甲板上跳跃几下,又观左右北军军士行走如常,笑道:“连船之法,亦是巧思。且让霍峻骄纵几日,待拍杆建造完毕,让水师出战,拖住霍峻水师,又用那竹筏运北卒过江,南北夹水师而行,一战击败江左。”
“丞相威武!”
“丞相,霍峻率军撤走,且让手下送来一信。”侍从说道。
“念!”
侍从吸取上一个的教训,低头说道:“在下不敢!”
当下曹操的心情好,伸手拿过书信,笑道:“霍峻书信尽是言语挑拨,欲让孤怒而出战,然孤已识霍峻真实之计。”
说着,曹操扬了扬手中的书信,笑道:“初次霍峻口出狂言,言两月破孤。然霍峻真实之意欲激怒孤,让孤怒而与其对峙两月。待两月已过,春雨绵绵,泥泽湿润,难以行军,进而逼孤撤军。”
“次封书信,恐孤因水师失利,念水师难敌撤军,故而又激我;我料此封书信,必是霍峻畏甘、俞二将降我,又激我出战。”
说完,曹操拆开书信,见上书信果如其言,以示左右众人,大笑说道:“霍峻小儿,计穷尔!”
“德祖何在?”
“在!”
曹操吩咐说道:“你且替孤向霍峻回信,言孤将两个月内破江左,让他提头来见。”
“诺!”
“恭贺丞相!”众人齐声拱手说道。
曹操捋着胡须而笑,似乎渐渐找回当初攻克江汉的感觉。
打量众人时,曹操却见贾诩在那沉思不语,问道:“不知文和为何沉思?”
此语一出,众人皆望向贾诩。
贾诩却也不慌,玩笑说道:“连舟之策,看似巧妙。然诩曾闻霍仲邈此前水战之时,用佯败之法,诱大将周瑜入彀,借东南之风,火烧孙将军帐下水师,最终令二刘席卷江左。”
说话间,贾诩观望风向,问道:“不知何时能有东南风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