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霍峻坐在榻上,夏侯儒、臧霸二人恭敬而立。
“自寿春一别,与二君许久未见,不知近日如何?”霍峻笑着问道。
“多谢大司马挂念,儒与臧君得陛下厚遇,居武汉以来甚是安乐。”夏侯儒答道。
因考虑到统战需求,南汉对魏军降将的待遇不差,以至于为何为了安置臧霸、夏侯儒、燕鲁等魏将,南汉折腾出不少官职,且会根据他们归降情况,授予不同的爵位。
如夏侯儒因是曹魏宗亲,又与刘禅有亲戚关系,加之率步骑万人归降,身份、功绩显着。刘禅征求诸葛亮、霍峻的意见后,封夏侯儒为九卿之一的太仆,授谯县侯。
臧霸的统战价值低些,且又是败军之将归降,刘禅本欲象征性封官,但架不住臧霸聪明,不断拿刘备与他之间的关系说事。考虑刘备在中原人脉不少,刘禅决意授臧霸为幽州刺史。
授二人高官,大体是霍峻与诸葛亮多次书信沟通下来的结果,为的就是分化瓦解曹魏统治阶级。
曹魏的统治阶级本质上是以曹操为首的谯县集团,与兖州、河北文武为羽翼。其掌握武力者,为曹、夏侯宗将;掌握话语权者,为兖州、河北文人。
曹操在世时,曹仁、曹洪、夏侯渊、夏侯惇等二族宗将紧紧团结在其左右,然随着曹操去世,一代宗将凋零,二代宗将的团结性注定不如一代。
故受重用的夏侯儒,不单单是因为刘禅丈母娘的缘故,更是考虑分化曹魏宗将。相较曹氏而言,夏侯氏与其不同姓,在亲疏关系上注定有区别。
日后北进中原,夏侯儒如果配合的好,一定程度上,可以缓和曹魏旧吏与南汉高层之间的矛盾。
臧霸不用多说,虽然兵败被俘,泰山诸寇在与霍峻的战争中伤亡不少,但臧霸依旧在徐州地区保留了不少人脉,对大汉北伐后治理山东地区多有裨益。
拉一派打一派,不论古今尽数如此,君不见上将陈明仁乎?
霍峻请二人入座,神情温和,说道:“今二君已为汉臣,与孤相同。如有忧虑之事尽说,不必如此拘谨!”
“如在洛阳家眷,或帐下旧部去向,如有牵挂者,但说无妨!”
臧霸也不隐瞒,如实说道:“禀大司马,我在武汉,家小在洛阳,隔有千余里,音讯断绝。或有言尽数被杀,或有言流放边境,谣言众多,霸甚是忧虑。”
“此事甚易!”
霍峻从案几的信件交予二人,笑道:“葛相与陈长文书信往来时,曾代诸君询问洛阳家眷近况。陈群回信言,此败与二将军无关,曹叡既往不咎二君家眷。今二君家眷仍居洛阳,衣食不缺,二君当可安心!”
曹叡上台之后,为了给曹丕处理烂摊子,为淮南兵败定性,将问题推给了曹休,将本要处理的降人家眷尽数赦免,不予追究。甚至为了争取人心,曹叡对为国而死难的文武,给予不少封赏。
经曹叡一番操作,除了曹魏在河南有支可战之兵外,其国内人心勉强稳定下来,基本符合陆逊早时对他的评价,曹叡之患更甚丕时。
臧霸、夏侯儒浏览陈群回信,二人不由神情激动。兵败怕死投降是一回事,不代表他们不想念家人。今能得知家眷安全的消息,二人将心中积压多时的忧虑一扫而空。
“多谢大司马!”
臧霸甚是激动,说道:“今能得闻家中老小安宁,霸心中已无忧虑。大司马如欲询问徐州之事,霸当知无不言。”
“实不相瞒宣高,今召君至此,便是欲垂问青徐之事,望请君不吝赐教!”
霍峻笑了笑,说道:“后年春,孤将统率大军北伐徐州,欲走泗水北上。然泗水水势有夏冬之分,夏季水盛,舟舸逆行无阻,辎重不缺;冬时水衰,舟舸日行缓慢,粮草难济。”
“故孤欲先取琅琊、东莞,而后海运得海运之粮,以免有冬时粮匮之困。宣高久居徐州,不知可有指教?”
因受粮草运送困难,此次北伐既要漕运亦要有海运的保障,欲得到海运补给,仅靠郁洲岛不行,还需解决下邳东北方向的威胁,即琅琊、东莞二郡。
当然了,如果能吃下琅琊、东莞二郡,可以尝试观望青州。如果青州可图,则能顺势将山东地区吃下,大汉北伐军粮草之困将会得到大幅度缓解。
臧霸沉吟少许,说道:“霸乃大司马手下败将,今不敢受赐教二字。今略有几番言语,不知当讲不当讲!”
“君但说无妨!”
在军事问题上,霍峻甚是谦逊,从不敢骄傲自满。毕竟人的见识是有限的,尤其在触及未知领域时,听取贤者之言,才能查缺补漏。
臧霸向霍峻拱了拱手,说道:“霸窃以为大司马如欲先取东莞、琅琊二郡,不应向东北而用兵,宜当向西北先取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