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过世后,失去的依靠的母亲精神崩溃,在一天深夜,在房间里用自己的裙带悬梁自尽。”
男人虽然用淡淡的语气讲出这些,但悲伤这种情绪就像是具象化了一样,围绕在他跟万璞玉身边不断流淌。
“至此,我家中只剩下了年迈的祖母跟我的大嫂子及她的孩儿。”
“祖母早已为了我们这些儿孙的离去哭瞎了眼睛,家中只剩下嫂子苦苦支撑。”
“她独自一人打理了爹娘的后事,上伺候祖母,下抚育幼儿,很不容易。”
“确实,那个年代,一个女人家独自撑起这一切,一定吃了不少苦。”
万璞玉点头,认同这个可怜女人的遭遇。
“但实际上,我坠机后落到一处浅滩水域,被附近的渔民救下了。”
“可等我回到家的时候一切都完了,让我觉得还不如死了的好。”
“大嫂子见我回来,就把没做完的牌位从工匠那里取了回来,说不吉利,”
“但我觉得,不如就写上去吧,我早晚有一天也会死的。”
如此,万璞玉就明白了,为什么木景菉的牌位这么奇怪,名字是后来加上去的,且只有生年没有卒年。
牌位上的名讳,是他自己写上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写完。
虽然男人的最后一声轻叹,万璞玉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木景菉最后应该还是死了,重新奔赴战场,命丧硝烟之中。
而他剩下的家人,一群老弱妇孺,还能坚持多久呢?
万璞玉能见到的他,应该是帮他在牌位上刻了名字的缘故。
果然,男人把迟迟写不上字的牌位交到了万璞玉手中。
万璞玉用手轻抚了一下,上面立刻出现了金光闪闪的名讳。
而同时他眼前像是经过了一些电影画面一样,轮番出现了焦黑的尸山血海,出现了抱着幼儿伏地痛哭的长裙女人。
最后,画面凝固在男人在战友的催促声中,丢下尚未写完的牌位,步伐坚定地走出祠堂。
他的身后,是全家的忠血与英魂。
万璞玉失神在了这些画面中,直到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兄弟,谢谢你。”
“作为答谢,我就给你一个提醒吧,”
“你快死了,所以快回家去吧。”
回家?
万璞玉的思维迷茫在这个词语之中。
我家在哪里,我应该回去哪里?
我,还有家吗?
一行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被一双沉重的大手捂住。
透过指缝间,他看到了一片血红,那张伴随的半生的,如同梦魇一般的瘦长男人脸再次出现在眼前。
“啊!”
万璞玉惊叫了一声,这一次他想推开门冲出去,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了战胜对方的能力。
但事实上,随着的他自己的一声的尖叫,只是猛然从床边坐起来了。
果然是一场梦魇,他出了满头的汗,用手背随意抹了一下,赶紧看向一旁的祝元跟云调。
从表情能看出来,跟他一样,他们两个恐怕也陷入了梦魇之中。
因为不知道他们看到的是什么,会不会被鬼魂蛊惑住,万璞玉赶紧轮流轻拍他们的脸颊,试图把他们唤醒。
云调倒是一拍就醒了,祝元却依旧紧拧着眉毛,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
他本就身弱,容易撞邪,万璞玉干脆一咬牙,取下自己绾发的铜簪,扎破自己的手掌,劈头盖脸冲着祝元抽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