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笑容满面的周老弟,项二愣子忽然有些惆怅。
龙椅就在前方,大楚至高权力唾手可得,但好像有些东西即将离他远去。
他似乎要到一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让他有些畏惧。
但大伙发动玄武门政变,这会更是囚禁了大楚皇帝,
北疆军事集团拼着脑袋跟他项济干,此刻已经容不得他退缩了。
他深呼吸一口,努力调整身姿,慢慢踏上白玉龙阶,
余光之中,他看见崔浩越来越矮,江禄越来越远。
终于,秦王项济踏上了乾政殿的龙台,他愣神了片刻,缓缓坐上龙椅。
就在他坐稳的一瞬间,崔浩虎目圆瞪,手臂挥舞。
乾政殿尽头,早已准备多时的皇宫太监们低着头,一路小碎步,小心翼翼的进了乾政殿。
十三个黄门太监捧着奉台,两队排开,立在御窑金砖之上。
为首的太监乃是皇城司冯成,他自奉台上拿起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慢着!”
冯成做梦都没想到,礼部的侍郎方忠林阻止了他宣旨。
老侍郎迈着坚定的步伐,怒斥项济跟冯成。
“欺君之人,岂可当帝!”
“项济,皇帝命齐王、晋王在玄武门捉拿你,请问两王何在?”
两王抓项济?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不禁面面相觑。
原来秦王是到了山穷水尽,才不得不破釜沉舟。
难怪玄武门的怒吼一直持续了很久,原来是在拼杀。
只不过大殿中的权贵忽然对齐王、晋王极度鄙夷,
三千人杀不过几百护卫,真特么废物!
“方忠林?!”
龙椅之上,项济还未开口,玉阶之前,
周云冷冷一笑,扶剑踱步,来到这位义正言辞的方大儒面前。
“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方某。”
方忠林一副老学究做派,拂袖负手,怒视秦王跟周云。
“方大儒认为,洛阳之中,秦王当如何?我等当如何?”
闻言,方忠林怒不可遏,手指周云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帝要尔等死,尔等自然只能死!”
“哈哈……”周云笑了,笑的癫狂。
“方忠林,本将可以死,秦王也可以死。但洛阳城外,十五万流民如何活?”
“本将死了,西征军的粮食冬衣谁去管?”
“本将死了,谁去对付太平道国,对付东起黑水白山、西至瀚海的数个虎狼之国?”
“秦王若不登基,谁能保证,大楚皇帝会为国死战?”
乾政殿中,御窑金砖透着倒影,
周云一身精甲,行步之间,金戈之声震耳欲聋。
这位自北疆山林溃兵中杀出的雄主,此刻目光炯炯,扫视众臣,讥讽道。
“天策府起事,尔等可有一人为皇帝拼命?”
“上万虎卫军,可有一人愿意替皇帝死战到底?”
“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大楚满朝相公,满嘴仁义道德,请问志气在何方?”
……
大楚已经发生了太多的悲剧,遥远的时代就不提了。
神将杨双,被自己人逼反。
天威上将军梅朝远,救国于危难,却被迫害了几十年。
段渊一生奉行他的书生理想,最终战死罗浮山。
皇家一次次的行为,让大楚的军心渐渐崩溃。
而始作俑者,正是眼前方忠林这种货色。
大殿之上,周云说了群臣之后,冷冷的望着礼部侍郎。
“方大人,您六十岁还纳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妾,一个佝偻老人,独占二十六房妻妾,与禽兽何异?”
“楚帝十七年,您在家中宴客,将二十一房的花夫人宰杀招友,此行为与畜生何异?”
“那……那是文人的高雅!”方忠林慌了,没想到周云竟然对他的事了如指掌。
“哼哼,不见黄河不死心!”周云笑了,他从冯公公手里拿来一卷楚册,打开道。
“方忠林,楚帝十九年,贪腐甲工坊银钱六千两,致使八百套葛布甲只能用竹片。”
“方忠林,楚帝二十年,贪腐各地救济粮食一万一千贯。”
“方忠林,楚帝二十五年,贪腐户部拨发秦王粥棚二千三百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