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肩膀的眼神挪开,开始故意不看他,目光死死盯‘吴三省’的方向,声音僵硬地开口:“这是他们欠我的。”
他鼻尖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瞳仁飘忽不定起来,显然是疼得不行了,从喉咙里挤出细若蚊鸣的诅咒:“你们……你们都该死……”
“我记得你,你一直跟在那个张起灵身边。”塌肩膀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就不怕他害死你吗?”
时安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愣愣地跟他对视了两秒钟,随后瞥了一眼自己还踩在他脸上没松开而变形的脸,他随意地朝另一边扫了一眼,口吻随意,:“有病。”
塌肩膀凄凄惨惨地躺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开了口,“你已经看到我的下场了,难道还不清楚他的古怪吗?”
“这十几年来,我顶着这副尊容看着他把一波又一波的人哄骗进去那栋楼里,他们一个都没能活下来。”
“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居然能让你们不顾代价地去送死?”
时安看着这张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的脸,竟然笑出了声,“这重要吗?不过是人性贪婪罢了。”
因为贪婪,他们追逐着财富、权利再到长生,没有人知道,一张人皮下究竟藏着什么污垢蛆虫。
“你也不一样吗?”
塌肩膀很突兀地笑了,笑得很悲凉,“所以,他成功了吗?当年我从那里逃出来的时候,身上大面积感染,简直生不如死。我甚至想过给自己痛快,但他不让我死。”
“我变成了怪物,不人不鬼地活了几十年,可他们呢,他们是不是又找到了其他张起灵?是不是已经把我忘记了?”
“张起灵竟然这么重要吗?值得他们在全国找了那么多张起灵过来,死到最后居然只留下了我。”
“结果呢,最后我也被抛弃了。”
时安面无表情盯着他,眼神锋利的能杀人似的,一字一句地说道,:“世界上的张起灵再多,也跟你没关系。”
“你就是一个替代品,一个可怜虫。在这世上不可能有人替代他。”
塌肩膀不再说话,沉默了很久。
他真的恨,又恨又不甘心,他恨那些人,恨他们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恨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但他又不甘心自己都已经这副模样了,居然还比不过那个张起灵。
时安的嘴角微抿着,面无表情地看向塌肩膀,他瞳孔紧缩,近乎收成一条竖线,嘴里魔怔地念叨着张起灵。
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塌肩膀心理还没有变得扭曲,在看见新的队伍时,会忍不住地去阻扰、恐吓,让他们不再靠近这片区域。
但没有用,他们还是死了,浑身血液都没了,身体也变得残破不堪,连眼珠子也被抠了出来,只留下两个黑黝黝的坑洞。
从此之后,夜晚便成了塌肩膀的阴影,他崩溃到只要听见张这个字就会浑身发抖。
直到,“张起灵”找上了他,说要治好他,在塌肩膀开始怀疑这个人究竟有没有本事,是不是在坑蒙拐骗的时候,他那没知觉的腿突然有反应了,能站起来了。
塌肩膀无法描述自己是什么心情,明明被救了,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跳进了更深的火坑里。明明身体已经在慢慢恢复了,但精神却越来越不稳定。
他总会梦到自信满满的自己通过了选拔,意气风发地跟着队友一起进了古楼,但画面一转,他们腐烂融化,他们伸手求救。
而他自己却无能为力。
都是疯子。
时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塌肩膀崩溃、痛苦,掌心紧紧攥住刀柄,似乎是因为比较用力,裸露在外的指尖隐隐有些发白。
而在开始攻击之前,时安却沉默了一小会儿,黑色的眸子透过发丝的空隙,就这么安静地跟塌肩膀对视,随后用听不出什么语气的声音低低开口:“你想活着吗?”
塌肩膀愣了一下,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毫无征兆的凉意,那种如芒刺背的威胁感让他觉得神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点头答应了。
“乖孩子。”时安很满意,他将一个玻璃瓶子丢给了塌肩膀,随后在下一瞬,身影就悄无声息融进了空气中。
塌肩膀漆黑瞳仁死死盯着手里的玻璃瓶看,随后不知为何,毫不犹豫仰头将里面的液体喝干。
下一瞬,一股同样冰凉的触感自后方探来,冰凉的刀尖轻轻地贴在了他的脖颈处,声音贴着耳后低低响起。
“找到他,保护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