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我一直都在欧阳明左右,纵然知晓一些内情,却也不足以让我推断出他如此转变的原因。”
“我只是隐隐有着猜测,或许是朝中那位大人物,手中的筹码又增加了。”
子清说出这话时,神情格外沉重。
对于父母兄弟皆惨死与北狄之手的他而言,莫说是与北狄为伍了,就算是多看北狄几眼,他都觉得恶心。
然而朝中的那些人,为了一己私利,置天下百姓于不顾!置边关几十年来的血海深仇于不顾!
一旦想到这,他心中的恨意便如同滔滔江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欧阳明虽是贪财,但他不蠢。”裴慎在一旁幽幽道,“他这些年在榷场替朝廷的内鬼做事,牟取大量钱财,手中必定是掌握了那群人的把柄,才能高枕无忧。”
“子清兄,你在他身边这些年,可有眉目?”
“他是个谨慎的人,如今我只有他与北狄勾结的证据,至于他跟朝廷中的人来往……”子清冷着脸,沉声道,“我的确不知。”
“你们从沧州过来,难道就不曾察觉到沧州的异样?”他扫了眼裴慎。
裴慎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听得他意有所指的话,也只是轻声笑了笑“沧州那点猫腻,我早已看透了,只是与你一样,他们将与朝中人勾结的事情遮掩得严严实实。”
“究竟是什么人,能有这样大的能量?”
裴慎轻声道了一句,子清脸上神情更是难看。
“不如直接将他们抓起来?”子清咬牙道,“我可以助你将榷场的兵力全都拿下,没了兵权,欧阳明就是一只掉了牙的老虎,只是看上去威风罢了。”
“至于那沧州……”他又冷笑道,“沧州守军也不全是听令于刘劲的,只要我们这边有了动作,我埋藏在沧州军内的人自然也会开始行动,届时将他们这群叛徒拿下,再仔细审问,总能从他们嘴里撬出那人的身份!”
听得子清的话,裴慎摆了摆手“你想得倒是美,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们也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呢?”
闻言,子清一双眼睛顿时变得凌厉起来,锐利的扫过裴慎“此话何意?”
一旁的陆知微听着两人的话,眉头紧锁,心中格外不安。
在她嫁给赵明的第二年,北狄便来势汹汹,不过他们刚拿下沧州,裴慎便率兵赶到了,她不知道详细经过,只知道裴慎夺回了沧州,还乘胜追击,接连拿下了北狄的两座城池。
如今想来,北狄之所以能拿下沧州,其一是因为在沧州内早有内应,还是沧州知州作为内应,其二便是那铁矿起了作用。
大批的兵器被运往北狄,让本就骁勇善战的北狄士兵如虎添翼,自然能势如破竹。
可如今两人却说,北狄的内应不只是蒙严琳他们,还有一人隐藏在朝中,甚至是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大臣。
陆知微一颗心狂跳着,她按住太阳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前世裴慎率领禁军抄了郑家,成年男女一律斩首,尚未成年的人全都被送去了岭南,郑家作为前朝延续至今朝的世家,家族绵延了数百年,就这样倒在了裴慎手中。
当时她曾听闻,裴慎仅仅是以郑家嫡子在花楼与人争风吃醋打死了一个小厮的由头,便将整个郑家一锅端了。
如今想来……
郑家被抄的时间也太巧了,正好是裴慎大败北狄归来的时候。
裴慎这么做,会不会……会不会是从北狄俘虏那得到了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