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微怔在原地,脸唰的一下就涨红了。
她怎么会联想到这一幕?莫非是药效起的作用?
“是你?”
男人慵懒的声音响起,让陆知微错愕抬头。
对上这双如墨般漆黑的凤眸,她浑身一颤,原本脑海中的画面已消失不见,眼前的裴慎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半阖的凤眼低垂,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如芒在背。
此时陆知微才发现,在方才的慌乱中,她一直挂在脖颈间的扳指已经露了出来,而裴慎的目光,正落在这枚扳指上。
扳指是玉做的,通体温润,一看便知不凡。
而这枚扳指,是她与裴慎初见时,裴慎送给她的。
那时她还只是一个乡野女子,只是因为碰巧救下了被人追杀的裴慎,而被赠送了这枚玉扳指,当时裴慎说,若是遇到了麻烦,可以将这玉扳指当做信物,找他帮忙。
后来被陆家接来京城后,她便再也没见过裴慎,只从传言中听到过裴慎的名字——大都是与那些秦楼楚馆的当家花魁有关。
病重时,她也曾从赵明口中听过裴慎的事迹,风流成性的裴慎不知怎地入了陛下的眼,在边关接连立下战功,年仅十九岁,便成了骠骑大将军。
当时赵明又恨又嫉妒,说裴慎不过是运气好,有一个当亲王的爹。
再然后,她便听说了裴慎谋反的事迹,原来看似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秦王世子,手段狠厉,一直野心勃勃的谋求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陆知微脸色苍白,仓皇想往后缩,却被裴慎扣住了腰肢。
骨节分明的大手带着灼热的温度,与她裸露的肌肤相贴,一瞬间,眼前又蹦出那一幅幅让她脸红心跳的画面,使得她失去了开口的勇气。
偌大一个宴厅,陆知微感觉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身上,让她心惊胆战。
原本她只是想要找寻一条生路,谁知却将自己陷入了更大的危机之中。
“让人都退下。”
裴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场内发出哄笑。
他们都是欢场常客,哪能听不出裴慎的意思。
“世子这又是看中人了,咱们可不能在这扫兴。”
“醉芳阁何时出了这样的美人?”
人群如潮水般退去,陆知微一见没人了,飞快往后退去,挣脱了裴慎的怀抱,用一双手极力遮挡裸露在外的肌肤,娇软的身子缩成一团,像是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
带着冷冽松木香气的大氅从天而降,把她遮得严严实实。
陆知微一双桃花眼圆瞪,抬头愣愣的看着裴慎。
裴慎凤眸轻眯,当年见到她的时候,他便知道她生得漂亮极了,眉眼精致又明艳,尤其是这双眼睛,干净澄澈,不染尘杂。
这样干净的人,不该出现在醉芳阁。
“你怎么会在这?”
裴慎垂眸,身前的人面色潮红,记忆中那双澄澈的眼眸已染上丝丝欲色。
他的视线从女子纤细白皙的脖颈一路往下,最后落在了那双染血的赤足上。
一瞬间,陆知微几乎以为周围的空气凝固了。
男人浓如墨色的眼眸中似有雷霆怒意,让她心生不安。
体内的药效使得她反应慢了半拍,即便内心极度恐慌,圆瞪的桃花眼仍注视着裴慎。
她知道,眼前的裴慎,是她唯一的希望。
这一双眼睛澄澈,眼尾泛红,明明是害怕极了他,却还要强撑做出一副镇定的模样,让裴慎无端想起了母亲房里那只狮子猫,受了惊吓也是这般,什么情绪都写在了眼睛里。
“我……”陆知微一开口,泪珠就滚落下来,“世子,看在这枚扳指的份上,您能帮帮我吗?”
药效发作时,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身上爬,她狠心戳着还在流血的伤口,但疼痛再也无法让她保持清醒,她已经撑不起自己的身体,只能无力的靠在裴慎怀中。
“原来是中了毒。”
果然是琉璃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