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这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说。
“真的!”朵莉克跳下枯树,跟着看护下到避难所。
碧豆瞪大眼睛,同时第一件事就是摸向自己的肋骨,那里光滑如常,没有伤口。
接着大喊一声:“玛茜!”坐起了身,发现这是好像是一个阴暗的地下室,唯一的光源就是正中的那条天窗,天窗的玻璃很肮脏模糊,能看到庄稼的叶子挡在上面。
“这是什么地方?”她跳下床,走过那些躺在床上的痛苦面容,他们老弱病残,刚好撞上下来的两人。
“碧豆,你感觉还好?”
“你是谁?你好?这是什么?”
双马尾的女孩回答道:“克罗避难所”
“避难所,避难所?我怎么在这?”碧豆边说边点头,“那玛茜呢?蓝色皮肤的女孩”
朵莉克把王杯发现她的事从头到尾的对她讲了一遍。
“所以死了……”她瘫坐床上,“玛茜……玛茜……”眼泪扑簌簌的掉下去,落在裤子上,打到地板上,泪痕打湿了白净的脸。
“不!她不能死,告诉我王杯在哪儿,我们得找回那些尸体”
“他说出去走走,不过应该是找罗玛了,应该在黄沙尸海边”
————
忽然一阵晶亮的粉末飞过我的身边,又绕到了河对岸,最后飘远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
我转过头,“是你,你应该是碧豆吧?我是机器人,没有完整的记忆”
“是我,一年前还是两年前我们见过,还记得我们曾有过一场婚礼吗?就在我爷爷家的后院,然后我们掉下大南瓜,在那里认识了玛茜”(详见19、21、23、25章)
我看到了斑驳的画面,感受一些残缺感觉,又衍生多更多渴望。
“告诉我全部”
她把这场献祭婚礼从头到尾的对我讲了一遍。一些记忆似乎正在腐蚀我那精密纯净的记忆芯片。
我不敢相信那会是我经历过的事情,我有些羡慕王杯,也有点羡慕自己是一部分王杯。
“你手上拿着什么?”我问。
“能找到让玛茜复活用品的工具”
“这些粉末?”
“他能指引我们找到那东西——奥能,我们就能复活玛茜了!”
我摇摇头。
“告诉玛茜的位置,如果你不愿意帮我,那我就自己去”
“那附近是模糊地区,模糊坐标应该:43。32。2383。22”
“什么意思,哦等等,这就是坐标,行,我自己会找到的,我会找到人带我去的”
这时候朵莉克也走了过来,和我们打了招呼,摆出个无奈的手势。
我拉着她:“她已经死了,那个老伯,还有那只绿色的穿衣服小狗,我的检测芯片准确的告诉我她的生命体征被寒冷和冷焚风消耗殆尽”
“不!不会死的,只要找到奥能,他们都能复活!”她见我们没有行动,气愤的一个人走向前去。
多莉克拉过我,“去一趟吧,距离应该不是太远,拾回尸体就当为地球减少污染了”
我点点头,还沉浸在碧豆给我描述的婚礼场景中”
我们跟上了她。
“哦,谢谢,伙计们,你还是你王杯,虽然你是机器人,虽然我没看出你的机械,但你还和过去一样,是个好人”
我融化开皮肤,让他们看到了我内在的机械构造,“我只是一段以立体过往为模型训练出人造灵魂,我和我的躯体一样是死的”
“别这样说,你的记忆正在开拓不是吗,也许等你收集了你的全部记忆,你就会成为你自己,不是王杯,不是他人,而是你,只属于你的你”朵莉克说。
“梦”
“是的,听起来就像是梦”
我们走了很远,碧豆一直要我使用我的超能力代步,但那会消耗大量的纯时间液,作为补偿,我让他们骑在我的肩膀上,那对我来说不费力气。
空气已经变冷,出现的一溜雪花卷就是西部的风滚草,预示着我们快到了。
我放下她们,不注意(真不是有意的)看到了碧豆脖子上的黑闪标记让我想到了拉杏,想到了罗玛,想到里王杯,想到了我。
我停止逻辑性发散思维,准备……
“你要干嘛”朵莉克问。
“跨过去”
“好!我已经一年多没坐过巨人的膀臂了,都是玛茜拖着我在飞”碧豆说。
“准备好了吗?”
“好了”
她也点点头。
我拉紧她们的手,骤然变大;她俩一下就变成我手心的石子。我迈出齐天巨人的步伐,小心翼翼的尽量不踩到可能有人、可能有避难所、可能有粮食种植的区域。
远处那短短的半截天空就好像透过鱼油丸看世界,就揪缩在那里。
随着我的走近,阴沉的收缩在我眼前展开——阴天下的一幅巨型抽象画,油墨正在溶解的那种。
身边下着铺天盖地的雪丝。我鼓着拳头,四周张望,我的下一步终于落到雪上,下一秒,我牵着她们的手,都踩在雪中,天空落着鹅绒大的雪花。
雪面上,那块黑色的石头是骡子的耳朵,那支起的木棍是帐篷仅剩的关节。
碧豆跪着刨雪。
“让专业人士来”朵莉克摆出太极姿态,双手酝出大火,雪变成水,水落在湿土上变成烂泥,无温之火烧净睡袋里外的霜冻。
我们搭拉进冒着热气的烂泥中。玛茜的小脸缩在里面,眉毛紧蹙,好像什么东西在扑向她,双手环抱着自己;老头翻倒在地,四肢均已断裂;绿色小狗手中只抓着几根只剩根部的火柴。
“带上他们全部吗?”
“为什么不,他们肯定在帮玛茜的忙,你有我们中最大都手掌。”碧豆说。她想开玩笑,可口气是那样哀落。
我抓住他们全部,跨出了风雪区域,我的纯时间飞逝(剩余:一天六小时)。
碧豆踩在我的头崖边,手腕挽着冒出的循环细发,敲响了两块石头。晶亮的细线像孩子手中的亮片蜡笔画出了我无形的目光。
我像个孩子,像个萤火虫的孩子,双脚不自觉的跟上去。
我放下她俩,三具尸体寄存在避难所中。面前是座大楼废墟,粉尘照亮幽暗,我推开那些阻碍,
“小心你们的头,”
亮光引我们到地下室,顶梁柱倒在正中,地面全崩,坑坑洼洼的向下,可以看到深处相对规则的溶洞。
(纯时间剩余:一天)
“留下吧,我去就行了……你们都留下”我说。
“大男子主义嘛?”碧豆点着我的胸膛推着我说。
朵莉克也装模作样的念叨着大男子主义,碰着我的胸膛,笑着跟了下去。
碧豆很灵活,像灵巧的胖松鼠,朵莉克的火焰可以弥补所有不足。我们越过巨型裂缝后,来到某种样似起到承接作用的大型洞穴中。
碧豆敲响石头,“萤火虫群”照亮四周,地面有长期步行的痕迹。
阴风自下而上的冲上来,我们扶着裂开墙壁下行。风越来越大,似乎要用冻寒冷割开我的人造皮肤;坡度越来越陡,中间的路面露出下面的悬崖。
我们不得不抓紧石头前行,四面围满的岩壁只剩下我们手中的这面,身后已是开阔的悬崖地。
我变大放下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