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晁内史看来,最后的局面,大不至于糜烂到如此地步。”
“如今,丞相却提出了截然相反的意见。”
“朕,有些不知该如何抉择了……”
见天子启终于说出这句话,申屠嘉只觉如释重负,甚至大咧咧长呼出一口气。
稍挪了挪身子,感觉膝盖、腰背的酸涩舒缓了些,便呵笑摇头道:“晁错,不敢。”
“——晁错不敢将最坏的局面,描述给陛下听。”
“因为正如陛下方才所言:如果吴楚强强联合,齐系、淮南系皆反,再加上北方匈奴、南方三越,陛下的第一反应,必然是‘若真如此,则削藩可罢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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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陛下退缩,晁错只能昧着心告诉陛下:不会如此的~不会这般严重的~”
“但陛下方才说了:作为天子,要考虑的不是某人想不想反、敢不敢反,而只需要看这个人,有没有为乱的力量。”
“——兵法亦有云:未算胜,先算败。”
“如果不做好最坏的打算,真到了局面糜烂的那一天,陛下,又该如何是好呢?”
说着,申屠嘉便又是摇头一笑,旋即略带唏嘘的发出一声轻叹。
趁着这个间隙,天子启也不由转变了对申屠嘉的态度,示意身旁的宫人给申屠嘉赐座。
便见申屠嘉颤巍巍起身,在宫人搀扶下走到殿侧,于刘荣左侧首席坐下身,再发出一声长叹。
“太祖高皇帝之时,臣虽然只是个默默无闻的马前卒,但这汉家社稷得立,终归有老臣一份。”
“——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夸耀自己的武勋、显摆自己开国元勋的身份;
而是想要向陛下表明:这汉家,是老臣眼看着,甚至臣一同帮着太祖高皇帝,一刀、一剑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