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可能,我们货品售卖价格比那两家同行只低不高!”谢陈安慰道:“不要急,新店开业火三天,这都属正常。做生意讲究细水长流,不能取一时长短。货品物真价实,不可能有问题,再过一段时间看看,也许有顾客对我们心存疑虑,担心我等开店卷钱,不日就跑路,需要一定时间观察后才肯出手。”
张大眼点头,“无论是药草还是山宝,都是修行必需,不愁卖不出去,附近的街坊腰包充足,或许目前不需要,只要时间长了,总会有稳定客源。”
曲涛搓搓手,道:“只要伺机与那些大药堂、炼器坊建立联系,由我们供货,将会是长久买卖。”
谢陈想到了吴家铁铺,随即又摇头,“我们可供炼器的材料不多,总是麻烦吴家二爷不算办法,还是要依靠自己。”
他们商量了很久,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悻悻散去。
此后几天,依旧如此,看热闹的邻居街坊不再光顾,店铺陡然变得冷清,甚至有时候,只剩下三人一鸟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一坐就是一天。
“初夏暖风,山披绿纱,河水野鸭成双对,为何我的内心如此冰凉?”乌鸦坐在门槛上感叹。
谢陈踢了它一脚,“坐远些,一只大黑鸟拦门而坐,晦气,就是有客人想来也被你吓跑了!”
乌鸦气歪了嘴,“生意不好你还埋怨我了?”
曲涛啪地合上账本,有气无力,“这半个月,除了鹿灵泉水有进项,其他的东西就没卖出去几件,均算下来,只够房租,加上我们吃喝,还在赔钱!”
谢陈直呲牙,“这光景如何度过?”
张大眼叹气,“我看三仗河这些邻居,大多如此,想来是寻常。”
曲涛怒道:“他们买卖不同,如苏老板,售卖茶叶,与几个外地客商互通,有稳固进项。右侧那个古玩铺子,一单就可抵三年,我们小本生意,哪能这样干下去?”
“说到底,还是客流不够,我有个主意,明天开始,咱们分头去各处揽客,牛角寨、庙山街,还有其他的大小巷道,一人把持一方,将咱们的店铺招牌宣传出去!”谢陈咬牙,“实在不行,与百木大师商量商量,在他售卖糕点的摊贩旌旗表面也写上募汇坊,争取让更多人能看见,能知晓。总之一句话,客人足够多,哪怕十个人中只有一人愿意购买货品,每日来上千人、万人,那也了不得!”
张大眼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量大为赚。”
曲涛看了眼黄铜大匾,暗自摇头,现在的问题是,似乎没有人愿意来。
不管如何,他们开始了行动,谢陈、乌鸦和张大眼,各自携带部分货品,专去繁华街区,沿道售卖。曲涛因为行动不便,大多数时候充当账房先生,坐镇店铺内。
当天夜里盘点时,他们惊喜发现,有所起色,三个人携带的货品卖出小半,收取了四百金。
“我们在外奔波一天,嗓子都喊哑了,不停揽客,宣扬募汇坊的买卖,反响很好,不少人拿了优惠纸券,说要亲自到店中看看,结果一个人没来?”
张大眼灌下一坛烈酒,滋润干涸的喉咙,他充满不解,看向曲涛的眼神都是质疑,“是不是你没有招待好,让人家败兴而去?”
曲涛气极了,“不如明天咱俩换换,你来坐店,我去揽客!”
眼看要掐起来,谢陈劝道:“这只是首次,先坚持几天再说。”
几个人唉声叹气,张大眼哐地将酒坛顿在桌上,觉得这酒也不顺口起来。
他们一连在外奔波数日,跑遍了松烟邑各处,想尽办法,不停喊出募汇坊的口号,只为能多招揽一些客人。
但诡异的是,愿意到店内的人很少,即使分发出去纸券,也无济于事。
“累积售卖一千四百金,按这样的做法,坚持下去倒也能支撑起店铺运转。”曲涛在账簿上划拉很久,笑着说道。
但谢陈心中发急,“一整天不得闲,根本没有时间修炼,早知道这样,咱爷们几个还租下铺面干什么?干脆做那卖货郎得了!”
下山一年,他愈加觉得紧迫,晋升翠仪后期需要三万铢萤金,且是足量成色,现在离这个目标太远,七府联赛必须参加,届时不能突破,不说拔得头筹,自保都是问题,太多的人想要他死去。
乌鸦叹道:“你情况特殊,需要资源无数,我们三个却可以勉强修行下去。”
谢陈揉搡眉头,“你们分了这些萤金,能突破就抓紧,不必等我。”
曲涛苦笑,“修炼固然重要,但闭关突破就无法外出售卖,没有进项,这又是问题。”
谢陈头大,从未料想到这种情况,辛辛苦苦忙碌下来,竟然接近血本无归,“早知道,开店的那些钱直接让我修行,也好过现在这般惨淡……”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突破翠仪后期容易,以后还不知道是多大的无底洞呢,没有店铺支撑,走不长远!”
“买卖必须做,而且要做好,做大,成为松烟邑头一份,”他站起身,为众人打气,“明年,就去扁柳镇开分店!”
可惜,响者寥寥,张大眼借酒消愁,曲涛扒拉着算盘,将珠子拨弄哗哗响,道:“除去修行所需,开分店至少十年!”
“还是你们仨天天在外揽客,不停不休的前提下。”
谢陈萎靡下去。
乌鸦将账簿往前翻了翻,有新发现,大叫道:“开业那天收的礼金惊人,要是多开几次,请宾客贺喜,那还了得?”
谢陈气坏了,屈指在大黑鸟脑袋上弹了一下,“乌鸦嘴,开业当天你就说过这话,导致生意不景气,现在还想歪主意!”
曲涛看向乌鸦的眼神也幽怨起来。
“你们的意思是生意不好全赖我了?”大黑鸟扔下账簿,嘎嘎叫,“选址有问题,为何不开在庙山街?那里人山人海,好过这里百倍!”
“招牌也不妥,早说了不够直白,非要叫募汇坊,是雅致了,结果呢?柜上的萤金更寡淡!”
“还有你,不要只顾着闷头喝酒,找的那个什么陆大仙,招摇撞骗,还说什么十年难遇的黄道吉日,狗屁,分明是诸事不宜!”
它抱怨了一通,将张大眼推开,仰头咕咚咕咚大口灌酒。
谢陈脸色阴晴不定。
曲涛劝说道:“不要内讧,值此存亡之机,大家要共济,尽快想出办法来。”
张大眼砸了砸嘴,“明天我去那两家同行门前蹲蹲点,看看人家是如何做的。”
“明天我去找陆大仙,要他赔钱!”乌鸦叫道。
自然是气话,在场几人做不出这等跌份事,谢陈颓然叹气,又无奈发声,“也许,真是招牌的问题?”
二人一鸟顿时看来,他气笑了,死不改口道:“哪有这般玄乎,一个招牌就能决定买卖,我不信,再坚持几天!”
五月风,带蝉鸣,榴花红艳艳,万木争芳。
“远山石榴红火一片,可是,我们的生计如此惨淡……”
大黑鸟坐在门槛上发呆,不时干嚎,暑气渐毒,他们几个干脆也不外出,因为招揽不到客人。
谢陈听得心烦,抱起一翁泉水,起身走向隔壁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