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史书上只记载了嬴政在赵姬之事上杀了二十多个劝谏的人,但那只是文字。
放到嬴政的角度去想,这件事可严重多了。
曾经陪自己一起度过苦难的母亲、那个幼时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那个自己回到秦国继承王位后唯一还能说说心里话的人,居然帮着一个面首来推翻自己这个亲儿子的王位……
虽然记载的是嫪毐偷走了赵姬的太后印信去干的,可李缘来了大秦后才知道,这只是一个明面上的说辞。
身为太后,印信都是有亲信专人保管的,绝不是随身放在床头。
嫪毐能偷走?
是太后的亲信脑子有病干这种杀头的事?
还是嫪毐跟自己一样有超能力能控制空间进行隔空取物?
无非是一种默认罢了……
这种情况下,嬴政这个彻底成为孤家寡人的君王心里有多愤怒,是个人都想得到。
也正因为如此,面对来劝谏的人嬴政全杀了。
可茅焦还是义无反顾的来劝了。
虽然他劝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嬴政或许也是看在他是个人才的份上,又或者是需要表明什么态度,总之,嬴政听了他的。
这足够证明茅焦那‘不怕死’的勇气。
“可现在这事……”李缘一提起这个就感到有些脸红。
今后史书上会怎么写?
从茅焦劝秦王变成茅焦劝国师?
从劝大王为了大局释放母亲、变成劝国师不要沉迷美色?
“没关系的。”嬴政说了句:“反正大家都知道你沉迷美色了,他只是初来不懂而已,习惯了就好了。”
“……”
“你一直都这么安慰人的吗?”
“寡人很少安慰人。”
“那别安慰了,你不适合安慰人。”
嬴政憋了两秒,还是笑出了声。
“好了,寡人最近正好需要这样一个人,不怕死、守原则,还能不考虑别人身份去莽,他来得真是时候!”
李缘抿了抿嘴,心里为某些不知名却上了嬴政小本本的人默哀。
茅焦都敢这么喷自己这个国师,真要奉王命去喷人,那得多牛啊……
……
陇西郡。
李珂正在看着最新一期的本郡工业数据表发愁。
他愁的问题和嬴政一样:工业快没人了。
陇西郡本来人就比较少,可偏偏又因为西域商路的原因,最近来陇西的西域之人越来越多。
如此大的商机眼看着朝陇西郡而来,然而人们却要忙活种地去了……
“郡守,要不我冒充那个月氏反抗军去月氏走一趟吧?”郡尉提议道。
“干嘛?”
“抓一些人来当奴隶啊!”
“……”
你可真是个天才……
但李珂不得不承认,有了之前匈奴奴隶的打样,加上大王那保护百姓权益的坚决态度,面对眼下工厂即将缺人停工的状况,许多商人和贵族心急之下还真是这么想的。
反正我大秦天下无敌,抓一些异族来当奴隶不好吗?
还能少给百姓出一些工钱……
大王也真是的,除了去年以战争罪犯之名调来一批匈奴青壮外,就没继续从匈奴当中抓奴隶了,反而还给他们发钱吸引许多人南下来打工。
何必呢?
他们都是案板上的肉了,那些妇孺和娃娃们也能干一些活的嘛,大不了用鞭子抽,就不信他们学不会。
“给我闭嘴!”
听着有官员说‘要不我们私底下去匈奴驻地抓一些来’的话,李珂忍不住了。
“你们以为就你们聪明吗?大王和国师还有廷会就想不到?既然不让过分压榨匈奴人,自有足够的理由,谁再说这种话,别怪本官动手!”
其他官员都不再说话。
虽然多了两个副郡守,但正郡守的权力还是一个郡里最大的,郡守发话了他们还是得听。
当然,主要是李珂的个人武力也是他们当中最强大的……
“明日第一批回来的商队就要到了,与他们一起而来的还有西域许多国家的使者,我们要做好迎接准备……”
在李珂安排准备事宜的时候。
他家里。
李牧正带着妻子来拜见大嫂,一家人正说着话。
这时,管家走了过来。
“李夫人,国师府的人来了。”
几人面面相觑,李珂的妻子有些惊讶道:“不是国师府商行?”
“不是,就是从咸阳来的,那人拿着国师府的印信,正在前厅等着呢。”
李夫人表情有些凝重。
国师府的人不去府衙,来郡守家中干什么?
“可有说什么?”
“不曾,只说要郡守亲自接信。”
“有多少人?”
“五个人,其中三人有官身。”
李夫人沉默了一下:“牧弟,此事估计事关朝廷之事,我一妇人不便,你去帮我接待一下。”
李牧张了张嘴,他很想说我也不适合。
但只是接待一下拖到兄长回来的话……
“好。”
在这个时代,若是因公事而上门拜访的人,如果男主人不在家,女主人是不合适出面的,只能由长子嫡子去接待。
可此时,李珂的孩子恰好又都不在家。
李信也已经去咸阳了。
国师府的人又不可能不理……
这时候,只有李牧适合出面了。
这个时代有许多枷锁,而对女性的枷锁,在这个先秦时代远比后来的封建王朝都要更为严重。
前厅。
李牧出面接待了这些国师府的人,毕竟是当过一国大将军的人,待人礼节、说话方式等等都挑不出错。
“听闻阁下在赵国时,曾经爱兵如子?”
茅焦端着茶水问了句。
李牧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怎么想的,但也点了点头:“若和六国诸将相比,在下还是有些底气的。”
言下之意:我不如你们秦国的。
茅焦回想了一下自己出来时大王跟自己说过的话,笑了笑:“不见得吧?”
“若真爱兵如子,又怎会放任赵军将士在赵国受苦、阁下自己来秦国享福呢?”
此话一出,同行的四人身子都抖了下。
你是真不怕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