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雨遁(2 / 2)

“心肝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男人问道。

“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快说啊。”夫人道。

“我前日晚去茶房取茶,路过公子房间,听到了不该听的,公子好像和您的侄女有染。”男人说道。

“哈哈,脏唐臭汉,哪个朝代没有点风流韵事,儿女大了不由娘,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妇人说道。

张首领脸上露出鄙夷之色,手摸上刀柄,本欲发作,又松开了刀柄,一转身,离开屏风,又原路从后窗翻了出去,不多时,便在一处有照壁的院子里发现了照壁右侧墙上的小门,想来这就是刚才那女人说的地方。

他这次却没有从后窗翻进去,而是径直走到前门,一伸手推开了门,进到了屋里。

这屋里装饰极为简单,也是黄泥垛面墙,但细看之下,却并不简单,墙上挂着的几幅画,张首领走近一看,认出是出自吴道子和阎立本的手笔,因为半月前武乡侯刚向圣上献上了两幅画,碰巧也是这两人的手笔,碰巧是同样的两幅画,只不过送到圣上跟前的是赝品而已,那两幅画仿的水平极高,若不是今日见了这真迹,也着实看不出那是赝品,张首领细看之下,一旁桌上的墨砚,俱是古物,价值连城,笔是湖笔珍品,堪值百金。

张首领看着这些物件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将屋内陈设记录下来,然后开始翻找,圣上命其来找的同样是一封信,是从老宦身上搜出来的那封信里所提到的另外一封信,但信中的详细内容不知。

翻箱倒柜,找了半个时辰,一无所获,就差把书桌和床都劈开了,这下可无法回去复命,张首领用自己的一双如榫的双眼一点点扫着屋内的一切,想找出一点端倪,可来来回回还是没有头绪,就在这时,他发现了门口户枢底下一块石板好像与周围的不同,这屋内铺的都是上好的青石板,并且经人工打磨过,用处理过的白膏泥填缝,铺在地上万年牢,衔接得十分紧密。

刚才他从屋外进来,脚底湿漉漉的,进屋后踩出了一连串的脚印,踩在白膏泥缝上的脚印上也都沾着水,水渗下去,浸湿了膏泥,但因为这膏泥处理过,成型后极为牢固,所以纹丝不动,可户枢底下有一块青石板的缝隙旁边,却被湿漉漉的鞋底带出来一些膏泥。

打眼一看,若是在别处沾的,更不可能,自己轻功极佳,脚上断不会沾上这许多东西,况且院内石砌路面,就算有土,也是黄土,更重要的是,屋外大雨,到处都是水。

退一步讲,如果真是在别处沾的,那么,从门外屋檐下开始往里走时,门外地砖上也一定会沾落一些鞋底之物,可他走到门口看了看,门外的石板上除了鞋底的水印,都是干干净净的,只有进门后户枢底下有这些东西,而且这膏泥比较少见,他又蹲下去仔细看了看,确是这青石板缝之物当下断定,这块青石板绝对有蹊跷。

张首领拔出刀,插进石板缝隙,略一用力,便把石板撬开来,果然是中空的,里头放着一个锦盒,打开锦盒一看,里面有一封信,信封上却不是汉文,像是北方草原上的回鹘文字,或者是突厥文,张首领看不明白,便把信放回锦盒,套上防雨油纸,揣在怀里,打算拿回去由手下分辨解读,然后盖上石板,把地板上的水渍擦干净,顺着来时路出去了。

陵门渡口,位于归义坊北,距离宁国公府尚有一炷香的路程,侍卫站在渡口,不多时,一条小船摇了过来,船上是来时那个渡公,还穿着那件蓑衣,他一眼就认出了站在渡口边的张首领,赶紧把船靠了过来。

“客人,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渡公一边在前头撑船,一边回头问张首领道,张首领没有答话。

“客人,交代小人一声就得,您还费工夫专门留了个纸条。”渡公说这话时,张首领依旧没有答话,“碰巧赶上小人识得几个字,倘若碰上不识字的人,岂不是误了客人的行程。”

雨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大,渠水漫涨,渠道的高度足有一丈逾半,宽足以轻松容下并排两船,此时渠水急促汹涌,几乎要涌出了渠沿,反倒是城中那条壮阔的离河此刻依然平静。

风雨催涌下,浪头此起彼伏,船身摇晃得厉害,渡公艰难地撑着船,一个不稳,张首领趔趄着朝后倒了下来,渡公惊喊了一声:“客人!”慌忙扔掉手中的船篙,跳进后舱扶住即将倒地的张首领,就在他的左手刚扶住张首领后背的同时,右手一个凌厉的手刀突然切到张首领的脖颈上,直接将他打晕在船板上。

随后,渡公摘下了戴着的斗笠,露出了一张脸,那是一张熟悉的脸,一张自从羊杂店消失后又重新出现的脸,严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