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说说他父亲。”
“韩非的父亲韩文峰,长山人,高中毕业后入伍,两年义务兵退役后于二十岁从警,进入长山市局,随后陆续破获大案要案,获二、三等功数次,经由亲朋介绍与岳怡青相识成婚,并在二十八岁时生下了独子韩非,此后数年家庭美满和谐。”
“但在韩文峰三十二岁时,也就是韩非五岁那年,他在一次抓捕过程中违规暴力执法,致使三名嫌疑人重伤不治当场身亡,后查出他在职期间还有其余不法行为,具体情况档案中语焉不详,总之最后的结果是韩文峰受处分离职,而后与妻儿一同搬离了长山,去往江城下海经商。”
“他当时从事玉石生意,时常往返于江城与滇省,因此,韩非从小与父亲聚少离多但还算富足,母亲没过两年便辞去了江城医大附属医院的工作,专心在家照顾他,也算相安无事。”
“直到韩文峰四十四岁、韩非十六七岁的档口,他突然失踪,公司的钱全数凭空消失,紧接着岳怡青查出怀孕——她比韩文峰小五岁,当时三十九,但也已经是危险的高龄产妇,就算这样,岳怡青还是坚持要生下这个孩子,并在孩子出生后几个月查出了胃癌,随后韩非迫于压力外出兼职,进入娱乐圈。”
“这就是表层档案,看不出任何问题,对吧?你们看档案用最大权限,其实也只能看到他当年的真正身份,但看不到照片,更看不到他具体参与的是什么案件,因为这件事只有当初参与的人知道,仅有纸质档案存放在禁毒总队和市局的档案室里。”
“电脑里的档案显示,韩文峰是一名卧底缉毒警。”
“导致他被处分离职的那一场抓捕行动,确实是意外,当时所有人没料到嫌疑人带了枪,韩文峰是队长,且当过两年侦察兵,他的枪法在队里是最好的,所以他果断击毙了那三名嫌疑人,不过恰好在此前,韩文峰向上级汇报过有罪犯试图腐化他。”
“注意,这是两批人,第一批试图腐化他,在他与其周旋期间正好碰上了另一批,也就是被击毙的那一伙。”
“两伙人都是毒贩,且是竞争关系,所以上级顺势给他安排了卧底任务,让他佯装自己是因为被腐化所以帮助罪犯打击对手,刚好队里还保留了韩文峰提前上交的东西,即,那伙毒贩试图腐化他所用的贵重物品,所以用这些作为证据‘处分’了他,于是韩文峰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进入敌人内部开始潜伏。”
“当时许多毒贩都从金三角、滇省入境,而江城与滇省同属西南,离得近,又是他妻子岳怡青的老家,所以他干脆就搬到了江城开了个皮包公司,江城警方与我们长山这边对接过,尽量给他安排了最大的便利,也为他妻儿安排了安全住处并有专人保护,所以嫌疑人并不知道岳怡青和韩非也搬到了江城。”
“出于保密需求,韩文峰家中只有岳怡青知道他在当卧底,但也不知道具体情况,韩非则一直以为父亲被人冤枉才从警队离职,据当时保护韩文峰妻儿的便衣说,韩非小学的时候就发誓以后肯定不从警。”
“但到了韩文峰莫名消失之后,档案里显示他曾经试图去询问过住在隔壁的便衣邻居,他家里这种情况能不能报考警校,直到岳怡青查出胃癌,他就再没提过了。”
“诸位,你们现在明白韩非的具体情况了吗?”
长久的静默之后。
冯队站起身,直视祝成标:
“祝局,既然韩文峰的个人档案仅有被封存的纸质版本,你刚刚又没离开过办公室,请问,你是怎么通过这寥寥几句电子档案看出这么多的?”
被质疑了,正常。
祝成标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甚至没有表情。
他回望过去,指着自己手边的一个人说:
“不止我知道,禁毒总队的这位秦队也知道,你要是想再多问问,现在我也可以带你去烈士陵园里找一排碑出来,都是熟人。你去问问市局和省厅里五十岁往上的高级领导,谁不知道韩文峰?”
“要是早让我晓得韩非就是韩文峰的儿子,哪用费这么大劲呢?”
“我祝成标就算不要这张老脸,去求省台的孟云达,也不可能让韩非被陆思源这种货色按着欺负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