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魁梧大汉腾的站起,指向那一桌便要喝骂。
紫袍青年一摆手。
“……”魁梧大汉硬生生把话头咽下去,不忿瞪着那桌老者狠狠坐下。
那一桌老者们仍在高谈阔论,未注意到这边异样。
阴柔老者头发乌黑发亮,皮肤莹白隐有宝光流转,轻声道“公子,这些市井之言,当成虫鸣便是。”
紫袍青年摇摇头,放下酒杯,起身往外走。
阴柔老者拿起貂裘与披风跟上去。
“公子,不吃了么?”
魁梧大汉看看满桌佳肴,一脸惋惜的往外走,临下楼梯时再次狠狠瞪向还在那议论不休的几个老者。
如果还在军中,这一大桌菜够自己一年军晌了,就因为这些老家伙而浪费了!
紫袍青年来到梦仙楼门口,阴柔老者在外面寒风抵达之前给他戴裘帽、裹貂裘、系红色披风。
动作优雅却又奇快绝伦。
紫袍青年任由他忙碌,感慨的看向天空。
一轮金日斜照,万丈光芒把各家屋顶厚厚的白雪皆照成金色,美轮美奂。
大街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商铺与小摊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来来往往的行人个个腰间挎刀或佩剑,气宇轩昂,纵声谈笑。
身穿玄袍的城卫军三人一组,在人群里穿梭巡察。
好一幅盛世之景。
当今皇上在位五十载,励精图治,大景朝如今正是繁花着锦烈火烹油之时。
他收回目光,踏出梦仙楼,在小二的恭送中缓步汇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四个褐色劲装青年从不远处聚拢到他四周,衣衫上鼓荡着无形力量将靠近的路人挤开,宛如沾衣十八跌般,构建出一个独立空间。
他负手缓步而行,不紧不慢,悠闲从容,与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流速截然不同。
雪白貂裘无一根杂毛,腰间玉佩翠绿晶莹,裘帽嵌着的白玉如浸过水一般,通身上下弥漫着雍容华贵,宛如一株白玉树临风而立。
“世子爷,照我说,就该教训他们一顿,这些绕舌的就是欠收拾,我们王爷也是他们能瞎说的?!”
护卫统领郭驰仍在不忿的嘟囔。
紫袍青年楚致渊神情沉肃,心湖平静无波。
前世的记忆宛如浮云,这一世是三皇子庆亲王的世子。
庆王府再没落也能让他锦衣玉食,富贵一生,再无前世的焦虑与匆忙,故心境截然不同。
这般心境,让他能在繁华与喧闹中气定神闲,悠然自在,宛如闲庭信步,与周围的匆忙格格不入。
他稍一凝神,五感顿时放开。
一刹那,洪水般的信息涌入他大脑,方圆二十丈的所有讯息尽皆掌握。
来往行人如织。
每一个行人的容貌衣着,言谈举止,行走步态,细微表情;每一个行人说话嗓音,呼吸声,心跳声甚至血液流动声;每一个人身衫与头发的气味;每一个行人的肌肤弹性,筋骨强弱;每一个行人的内气流动与隐约光华,皆清晰呈现于他感知之内。
街边酒肆的酒客们在肆意谈笑、小二与掌柜忙碌不休。
酒客们的说笑声、狂拍桌子声、酒入喉咙声、嘴里的咀嚼声、肚子咕噜声、椅子摩擦声、脚步声,声声入他耳内。
坛中美酒与杯中美酒香气,饭菜香气皆入他口鼻中。
桌子的光滑坚实,酒杯的与酒水的冷冽,衣裳的厚软,甚至还有皮肤的弹性,涌入他手掌。
酒肆旁的胭脂铺里,掌柜唠叨不停,小二拿着鸡毛掸扫拂架上的一匣匣胭脂。
小巷深处,两个红衣江湖豪客正侧躺在墙根下呼呼大睡,酣声呼呼。
一个馄饨摊笼罩着腾腾热气,肉香四溢。
相邻是一个炸油饼摊,香气滚滚。
二十几人围坐矮桌边,埋头匆匆吃饭,与旁边酒楼上的食客们状态截然不同。
空气中飘荡着各种灰尘与颗粒,各种光线,数百种气味,各种方向的微风,各种不同的声音。
方圆二十丈内,他看到一切,听到一切,闻到一切,触摸到一切,感知到一切。
这种神灵般的感觉让他迷醉,也让他的心态不由的宛如神灵俯视芸芸众生一般居高临下。
但他清醒的知道这心态不宜。
自己在二十丈范围洞幽烛微,神而明之,但也仅此而已,不能让自己掌握二十丈内的一切生灭。
这种神灵般的心境与清晰的认知纠缠在一起,让他变得极端冷静,冷眼观人世。
四十六个行人中有三十三人精气神完足,是练武之人,三十三武者中十八个练剑,十五个练刀。
这便是这个高武世界,人人如龙。
这三十三人之中,有两人身披一层光华,是踏入了先天境界。
是有能力击杀自己这个后天圆满的。
当然,也仅有自己能看到这一层光华。
更重要的是,这两个先天高手一直施展着秘术隐匿气息,在跟踪自己。
开府三天以来,自己每天都出来,他们从第二天开始跟踪自己,没被护卫们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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