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第一时间往天门镇城隍庙的方向飘,一边飘一边呼唤关琼。
他干了几十年的副巡检,西蜀地界上有名有姓的鬼神,基本都认识。
刚刚关琼担心被小羽发现,没完全露脸,但他的声音,池邈听出来了。
“老池,你不该和羽凤仙说那么多话。”
关琼抱怀“寒月刀”,站在屋顶上,沐浴微冷的月光,脸庞藏在阴影下,仿佛一位遗世独立的绝代高手。
“琼哥儿,你在边上看得很清楚,我脸上是欢喜多,还是无奈与畏惧多?”池邈无奈道。
关琼淡淡道:“你不用畏惧她,她不敢杀你。”
——你若不畏惧她,干嘛不展露真身?干嘛被她疑惑瞥了一下,立即躲到几百步之外?
池邈心里冷笑,胖脸露出和蔼的笑容,道:“琼哥,算我胆小,行吧。
你帮兄弟一个小忙,别把今晚的事禀告给城隍爷。”
“你拜了羽凤仙为契爷。”关琼皱眉道。
“这不算什么,宋头还是冯尼婆的干孙子呢!”池邈道。
“冯尼婆能驱神驭鬼,宋如海就是她当年豢养的小鬼,叫声‘奶奶’理所应当。可羽凤仙算什么,你又不是小鬼,巴结她有什么意义?”关琼道。
“我不是想巴结她”池邈说了一句,忽然觉得很难解释清楚,解释清楚了又太丢脸,就不耐烦道:“关琼,往日你们关家找我帮忙,我从来没推三阻四,现在你一定要让我难堪?”
见他硬了起来,关琼反而柔和下来,道:“哥哥莫要焦躁!我针对的不是你,而是羽凤仙。
你拜任何人为干娘,我关家只会送上贺礼,唯独羽凤仙有点特殊。”
“她咋了?”池邈问道。
关琼张了张嘴,哼唧道:“她在衙门口斩神,你不晓得?”
池邈不以为然道:“什么斩神,葛庆、朱铜不过是最普通的天兵天将罢了。
每年只我看到了,从地府选拔上去的人间将士英魂,就有好几百个。
放眼天下,该多少万?
我可是听说了,遇到年景不好的时候,天庭一年折损上百万天兵天将也稀疏平常。”
关琼冷笑道:“哥哥看不起葛庆?你之前可是他下属呢。”
池邈鬼脸发青,叫道:“跟我比有什么用?杀掉我这样的鬼差,能让谁显得很奢遮吗?”
“杀掉葛庆不算特殊,可葛庆——”
关琼张了张嘴,终究没敢把“代表天帝”、“代表天意”之类的话说出来。
别说他了,关城隍都不敢乱说。
关城隍还严厉叮嘱他们,无论面对谁,在这件事上都要三缄其口,更要对羽凤仙敬而远之。
除了履行早前与西蜀李家的约定——跟踪羽凤仙,确保她不私自离开迎祥府——现在关于羽凤仙的任何事情,关家、温家都绝对不许参与。
想到这儿,关琼忽然感觉很没意思。
“算了,你愿拜就拜吧,我关家最讲义气,绝对不会举报哥哥,适才相戏耳!”
池邈笑着拱手作揖,道:“兄弟再帮我一个忙,我要寻找吊死鬼张小巧。
兄弟眼尖,可曾留意她的去向?”
“去了城外,一路往北边跑,你顺着梁河向北找一找,她可能回家了。”关琼道。
“回家.是双河村还是清河村?”池邈面色微变,道:“她家靠近北边的梁河滩战场,最近那里很不太平呀!
兄弟,你是本地值日功曹,熟悉路,陪我走一趟如何?”
关琼心里鄙夷他是个无胆鬼,脸上只稍微露出犹豫之色,便点头道:“哥哥来天门镇办差,弟弟自当倾力相助。”
即便要盯梢羽凤仙,他也不是一直站在她家附近发呆。
作为值日功曹,他不仅有巡视街区、记录天门镇民众言行举止的职责,也有瞬息跨越数百里、一眼看遍一条街的神力。
他盯梢羽凤仙,完全不需要一直做她的跟屁虫。
哪怕她在呼啸山庄时,他也不曾耽搁“天门镇值日功曹”的神职。
四十里路普通人骑马也要走一个时辰,他几个呼吸就能跑一个来回。
无论是双河村还是清河村,距离天门镇不到百里,对他真就是“几步路”
的小事儿。
“奇怪,关家人跑哪去了?“
都回到天宝居一个多时辰,小羽已完成今日的内功修行,准备上床睡觉了,可她习惯性借关窗的机会扫描“关家人”的位置,却一个鬼影也没看到。
其实她早发现了关家人的异常。
她从小静轩回到天宝居的路上,关家人一直没出现。
跟黑妹、芍药解释小强的“灵性”时,阁楼外也不见关家人踪影。
“往日即便会时不时离开一段时间,也从未有超过半个时辰莫非,关家的功曹神出事了?”
值日功曹巡视一圈天门镇,不用一刻钟。
故而“关家人”离开小羽的“心之灵眼”范围,从来不超过半个时辰。
哪怕她在风吼湾潜水,那家伙也在河面来回飘荡。
他看不清河底的她,她却能清晰看到他无奈又疑惑的表情。
至于“关家人”是否下班.自从她的心海诀更新到“心之灵眼”的版本,也即是第一次看到城隍庙功曹神,他们只有换班,从无下班。
第二天下午,一个自称清河郡王府“东阁祭酒”的微胖中年人,来到天宝居,直接说要见“大秦上造羽凤仙”。
“羽小姐可有收到消息?北边的梁河滩战场出事了,万鬼日行可能近在眼前,世子殿下打算邀请您参加‘蜀东武林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