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羽利剑归鞘后,现场立即从安静变得沸腾。
众人议论纷纷,有隔着老远向小羽喊话,也有被金瓜擦着的人哭嚎“救命”。
忽然,有好几个人,同时尖叫道:“啊,你们看那条大黄狗,它,它竟然在啃朱铜的脑袋,太凶残、太大胆了,谁家的狗?”
小羽收剑后,便来此葛庆身边,蹲下身,为他包扎脸庞的伤口。
虽然头颅骨都被剑气切开,部分大脑被搅烂,脑汁儿混合鲜血流淌出来,但她知道他没死透,大概还剩下0.0001条命。
她故意的。
“小强,你这条死狗,在干什么?”
她回过头,就见小强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正吐出长舌头,疯狂舔舐朱铜断脖。
“汪汪汪”小强舔得很投入,都没回头,只含糊叫道:“主人,现在人多,俺不啃‘神头’,只是舔些心头血,好甜,好好喝。
主人,别愣着了,你也偷偷尝一尝。
喝了神血,肚子暖烘烘的,好有劲,好快活。”
“这狗子果然成了精,成了祸害!”
小羽还没说话,狗肉道士先一步,从人群中钻出来,快步来到尸体边上,一脚把小强踹退几步,然后自个儿蹲下身,在血泊中摸索。
“你在干啥?”小羽看到他怀里揣了几个灰面馒头,这会儿正掰开一个馒头,在朱铜断脖下面使劲擦拭。
“好个不守清规的贼道士,竟然要吃人血馒头?!”小羽压低声音叫道:“即便要吃人血馒头,这里这么多人,你收敛点。”
“不是人血,是神血,馒头也不是贫道吃。咱闲云观有几个小居士,天生痨病,药石难医,非得来一口神血馒头才能彻底康复。”
狗肉道士动作很麻溜,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擦了四五个馒头,朱铜颈脖下已无鲜血流出。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葛庆,道:“葛庆是天将,神血更有药效。”
说完,他便打算揭开缠在葛庆脸上的纱布——小羽从身上撕下的一片裙摆。
“他没死。”小羽用剑鞘拨开他的手臂。
“还是死了好。”狗肉道士回过头,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小羽盯着他油污的脏脸和明亮的眼睛,心中若有所悟,“他可以死,但不是现在,不能在我手上。”
“哎,早死早了结呀”
狗肉道士嘀咕一句,便用道袍下摆兜着血馒头离开现场。
“早了结?”小羽喃喃。
狗肉道士想暗示什么?
葛庆一死,案子彻底结束,天帝不再追究她了?
即便天帝愿赌服输,可狗肉道士怎么知道天庭玉帝的想法?
又或者,他只是猜透她留下葛庆的原因,委婉劝她别再折腾,老老实实等待玉帝的最终裁决?
这时,有一穿锦袍的五十岁老妇,冲出来,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喊道:“羽仙人,羽神仙,俺儿子体虚,闵神医说是先天之症、凡药难治,求求您大发慈悲,赐予俺一点神血~~~”
小羽有些烦躁。
换个场合,她会大声呵斥:别犯蠢,人血馒头治不了病。
可小强和狗肉道士狗肉道士带着其它目的,小强却一定不会说谎。
或许神血真的有效?
她不打算尝试,也不希望看到众人哄抢人血的荒唐场景.哪怕被哄抢的人血来自葛庆、朱铜等一众杂碎。
忽然,小羽瞥见对面衙门口,站在板凳上指点江山、侃侃而谈的朱一套。
“朱一朱令君,哎,令君你别跑呀~~”
她刚向他伸手,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呢,朱一套便面色大变,身子一缩,躲在衙役身后,弓腰屈膝,回退衙门内。
“朱令君有命,封锁现场,各级衙役,注意维持秩序!”
小羽大喊一声,然后提着葛庆肩膀,大踏步往衙门口走去。
门口的差役不知所措,却都不敢阻拦她。
不等她走近,便纷纷让开一条宽敞的道路。
“令君,我又被歹人刺杀,又要做个具状人!”小羽一边喊,一边往县衙内走。
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鬼神无诏,不得进入县衙”的“神律”,她在门槛前停下,道:“劳烦差大哥进去通报一声,和上次坝下胡同一样,羽凤仙又遇到歹人刺杀,刺客中还有鬼神。
还碰巧又留下一个活口,可以成为证人。
但鬼神无诏,不得——呃~~~”
小羽表情僵住了,眨眨眼,再次看向县衙大门,门神画上果然白板一片,忽然就不见了门神。
“门神大人何在?小女子——”
她刚喊了一句,连贴着空白门神画的两扇朱红大门,也忽然不见了。
当然,凡人看不见,她却看到郁垒神荼两位大神,突然出现在门后,恨恨瞪了她一眼,然后扛起两扇门,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什么意思?不为我开门,还是随便我进去?”小羽有些懵逼。
“哎呀,衙门大门怎么不见了?”
“是羽仙子的神通,好厉害。”
衙役们惊讶不已,然后都敬畏看向小羽。
“羽凤仙,你走开,羽凤仙,你快快离开衙门,离我远点~~拦住她,不许她进来,谁放她进来,我打谁板子。”朱一套在内院大声喊道。
七八个衙役面带讪笑,你挤我我推你,好不容易才把失去大门的大门堵住一小半,留下一大片空地给小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