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寡妇拍了拍怀里的宝宝,道:“像我家二狗子,他这会儿不就在听城隍爷爷的传奇?
真说起来,夜审伪银案也就里面的人物距离我们比较近,比较熟悉。
论精彩程度,压根算不上最传奇。”
都不需要小羽再问,她便滔滔不绝说起来,“比如,百年前的‘河阳真仙’曾问道,他从小骨骼精奇、天生仙根,却生了一颗草包心。
他的那颗心啊,窍穴完全被一条条筋肉堵塞,像一坨草根球。
心窍不开,人自然蠢笨如猪。
但曾仙人是个十世修行的好人,这辈子人虽笨,也一直行善积德。”
说到这儿,黄寡妇下意识停了下来,还拿眼去瞥小羽。
小羽不明所以,问道:“然后呢?城隍爷做了什么?”
黄寡妇有些失望。
过去她每次对外乡人讲述“真仙曾问道”的故事,在讲到“十世好人”时,对方都会提出疑问:十世好人不该托生到中华上邦,甚至直接成仙吗?怎么这辈子成了傻子?
然后黄寡妇会更加得意,也故作神秘,放低声音,道:故事的名字就叫“真仙曾问道”,你还问这种蠢问题,十世修行的好人,当然要成仙啦!
小羽没有问。
一大爽点没能释放出来。
黄寡妇憋得有点难受,却不好自问自答,只能继续道:“曾问道当年还不叫这个名字,大家叫他‘阿牛’,说他笨得像头牛。”
“曾阿牛”这下小羽有了反应,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曾阿牛被同乡人欺骗,大晚上去半山腰搬运城隍爷的神像。当时城隍爷爷还不是府城煌,只是个河阴县的城隍。
曾阿牛却是河阳镇的人。
他真的犯蠢,把河阴城隍搬到了河阳镇。
不过曾阿牛虽驽钝,却敬畏鬼神,背城隍神像时,毕恭毕敬、小心翼翼。
事后还向城隍爷道歉,又原封不动将神像扛回桥对面的河阴县。
临走前还发痴语,请城隍到他家喝酒。
正常人哪会说这样的话,对吧?”
小羽表情变得更奇怪,这个故事有点熟悉呀!
“难道城隍爷真的去了?”
“可不就是!”黄寡妇激动地一拍巴掌,“啪~~~”
“哇哇哇~~~~”她怀里二狗子的屁股被拍红了。
“哎呀,二狗乖,二狗别哭,娘糊涂了,打疼你啦~~~”
黄寡妇再顾不得装逼,把脸凑到宝宝屁股上,又是亲亲又是贴贴,还掀开衣服喂奶。
折腾了好一会儿,二狗子才含着“奶嘴”重新安稳下来。
黄寡妇嘿笑两下,脸上没半点异色,继续兴致勃勃道:“城隍爷不仅去曾阿牛家喝了一顿酒,还在曾阿牛宿醉时,剖开他的肚子,帮他清洗浑浊的脏腑,最后甚至换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从此以后曾阿牛不再蠢笨。
不仅读书过目不忘、一点就通,修道也进步神速,几年时间便脱离凡尘,成为真仙。”
“不愧是城隍老爷,居然能帮别人换心,还让一个笨牛修炼成仙,太神奇了。”小羽满脸惊叹道。
她上辈子听过类似的故事,朱尔旦和陆判。
当时只觉得很新奇,很感慨陆判豪爽义气。
现在同样的故事,就发生在身边,还是真人真事,她不再有一丁点的新奇感,也不觉得“迎祥府陆判”豪爽义气,只有毛骨悚然的大恐怖!
七窍玲珑心,绝不可能从地里长出来。
那么它来自哪儿?
既然连心都可以换,还有什么不能换的?
“黄婶,你接着说呀,之后呢!”
“之后曾阿牛改名‘曾问道’,短短几十年,便修炼道法成为真仙了呗!”黄寡妇道。
“真仙是啥样?我见过人仙,真仙和人仙有区别不?”小羽又问。
黄寡妇迟疑道:“真仙应该比人仙强,毕竟我们经常听说、甚至见到人仙。
比如咱们大蜀的护国武神‘双枪陈太平’。
比如偷了咱国君重宝的鲁国余孽鲁国曾经有十大人仙呢!
可真仙的话,我这辈子只听说过曾问道一个。”
“唉,这个故事果然比伪银案更神奇。”小羽感慨道。
“比伪银案神奇的城隍传说太多了.”
黄寡妇又被撩拨起兴致,滔滔不绝讲了一个时辰的“天门镇鬼神传奇”。
直到张大娘和李大爷一众人兴高采烈、心满意足地进香归来。
“啧啧啧,你们真该去看看,城隍庙内外,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城南平难将军家、城东的张驸马、西城的云景楼.几十户天门镇有头有脸的人家,今天都派人来城隍庙了。
不仅向城隍爷进香祈福,还在庙外露天布施.”
张大娘举着一匹深青色的麻布,炫耀道:“你们看,平难将军家送的,霍老封君大慈大悲,最是怜惜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黄寡妇看看张大娘手里的青布,又看看李大爷提着的米袋,满脸懊悔,跺脚叫道:“早知道有善人布施,哪怕带着二狗子,我也去了。
若能得一匹好布,二狗子几年都不缺裤子穿了。”
张大娘喃喃道:“我不缺衣服,这匹布还是给二狗子缝开裆裤吧!”
说着,她将青布递给黄寡妇。
黄寡妇左手抱着儿子,右手连连摆动,身子也往后退,叫道:“使不得,使不得!开裆裤用新布太浪费了,家里的旧衣服改一改就成了。”
见她急红了脸、十分尴尬的样子,张大娘心想盘算:回头为二狗子缝一件褂子,小衣服只二狗子能穿,她必定拒绝不了。
这样一想,她也不再强求,笑道:“除了善人布施,还有庙祝详细讲述伪银案的经过呢!嘿嘿,比我们之前听到的还要离奇曲折,我跟你们说.”
小羽没听她说,纵身一跃,身子拔高两丈,无声无息落到围墙上,又几个空翻,跳过十几丈的距离,回到小静轩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