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微眯起眼，低垂的烛火映在他俊逸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深不可测的威严。他并未立刻回应苏培盛的话，而是定定地看着他，似有某种深思。

苏培盛本想再开口提醒，但却不敢多说，这位九五之尊的眼神，足以让他从里到外寒彻骨髓。

一旁的浣碧也安静了下来，觉察到空气中反常的凝滞。她不动声色地稍稍垂首，露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甚至连呼吸都放得轻缓，仿佛害怕触碰到什么危险的边缘。

终于，胤禛低低出声，语速不急，但却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隐含锋芒：“苏培盛，你跟着朕几年了？

这话甫一出口，苏培盛只觉脑袋轰然一震，冷汗瞬间沁满后背。

他弯得更低，一边拍着自己的膝盖，一边谄笑着答道：“回皇上的话，奴才自自十二岁就开始伺候皇上，今年刚好三十载。”

“三十载？”胤禛轻轻重复了一遍。

“苏培盛，苏培盛……”胤禛声音低不可闻，仿佛自语，可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朕看人一向准，可你说，这么久的时间，朕有没有看走眼？”

苏培盛脸上的笑容几乎僵住。他知道皇上一旦不经由质疑却忽然提出这种话，绝不会是没有根由。

他连忙跪下，重重磕头道：“奴才惶恐！奴才侍奉皇上，竭尽全力，纵是粉身碎骨也不及万分之一，对皇上从无二心啊！”

胤禛没有急于开口，只是缓缓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影将苏培盛完全笼罩，周身的气场仿佛逼得人喘不过气。

一步，两步，他迈步至苏培盛面前，嗓音压低，冰凉内敛：“从无二心，可不要让朕逮住‘一心’的机会。”

短短的一句话，却如利刃般划开苏培盛心头的最后一点底气。他匍匐在地，连连应诺：“奴才不敢！奴才绝不敢！”

胤禛这次是给他提个醒，让他下去领十丈

胤禛这次敲打敲打他，算是给他一个警告。

“下去领十丈。”胤禛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苏培盛心头一颤，他知道，这是皇上在警告他，若再有下次，就不是十丈这么简单了。

十丈，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

对于苏培盛这样在宫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油条来说，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真正让他胆寒的是皇上话里话外的猜忌。

他哆哆嗦着，叩首不止：“奴才谢主隆恩！奴才定当谨记圣训，日后更加尽心侍奉皇上！”

胤禛没再看他，转身回到座位上，神色恢复了方才的温和，仿佛刚才的雷霆之怒只是幻觉。他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落在浣碧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方才说，不求如花美貌，只求抬头见光的机会？”

浣碧心头一颤，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试探她吗？她强压下内心的不安，柔声答道：“奴婢不敢奢求太多，只盼能为皇上分忧，便是奴婢最大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