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没问题了之后，褚念善轻叩了两下门。</P>

他还记得自己上次误闯进去时，林之语尴尬又愤怒的眼神。</P>

“进。”</P>

褚念善推门进去。</P>

林之语坐在桌子面前，咬着笔头出神，桌面上放着一张草稿，看着像是在计算粮食的总数。</P>

“我刚刚听到你在外面站了一会才进来。”</P>

林之语搁下笔，抬头看他：“是出了什么事情吗？”</P>

这一年的生活，让林之语已经习惯了时刻保持高度的警觉。</P>

褚念善的眼底划过一丝心疼，随即后悔袭击了他的内心。</P>

要是自己当初能注意得再早一点，她是不是就不用活得这么累了？</P>

“没什么。”他说，“不过是看到了一只耗子，怕开门的时候一起进来而已。”</P>

不想让她过多的担心，褚念善隐瞒了门号的事情。</P>

万一是他多想了呢？</P>

一路的舟车劳顿，她应该要好好休息一下。</P>

事情处理完了，接下来就是睡觉的问题，褚念善踌躇半晌，不知道如何开口。</P>

倒是林之语第一个出声：“我让小二再拿一床被子上来，我睡地上。”</P>

“不行。”褚念善否决，“如果外面有箭射进来，床上最安全。”</P>

林之语看了看那张小的可怜的床，面上腾地一红。</P>

也不是不信任褚念善，就是自己一个人睡习惯了，忽然旁边多出一个人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P>

褚念善想了想，又道：“我睡外面，要是有个什么，我还能替你挡一挡。”</P>

林之语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索性两眼一闭，往床上一滚。</P>

褚念善没有急着休息，吹熄了其他晃动的烛火，只留下桌子上即将燃尽的那一盏，取出帕子，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随身带着的剑来。</P>

微弱的烛火在夜色中摇曳，带着一丝醉人的温度，映在褚念善的侧脸。</P>

林之语隔着帐帘，悄悄看他的动作，看他的神情，脑海里浮现出褚念善给那个小男孩披上大氅的样子。</P>

真是一个复杂的人呢。</P>

林之语想着。</P>

不知不觉，夜已过半，床上传来了女子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似乎已经睡得沉了。</P>

这个时候褚念善才轻轻走了过去，替她掖好被角。</P>

只有睡着的时候，她的脸上，才不会出现那么强的戒备，就那样安静地躺着，让人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保护欲。</P>

林之语睡得浅，感觉到褚念善的动作，睁开惺忪的睡眼。</P>

“你……”</P>

褚念善的面色忽然一沉，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P>

一楼大堂，几个做流寇打扮的人悄无声息地进来，周身绕着一股寒气。</P>

大堂里有几个付不起房费的人，歪倒在几张长椅上，其中一个人感觉有动静，刚坐起身，冰凉的长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P>

柜台后面那个吊儿郎当的小二本就没睡，见有人来，一下子坐直了身体。</P>

“丁卯。”他比了一个口型。</P>

几个人收起剑，往楼上走去。</P>

年久失修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其余的房客以为只是夜间来的客人，翻了个身，可没一会，四楼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响。</P>

“嗖——”</P>

外面传来了利箭破空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密集的脚步。</P>

不过不是冲他们来的，听声音，是往隔壁房间去。</P>

褚念善拿起桌子上的剑，挡在林之语面前。</P>

林之语不敢出声，迅速披上外衣，坐起身子。</P>

是被逼的无路可走的流民，还是秦潇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