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掌控了织造局,但底下一些不干不净的勾当,他也清楚一些,这也是无法避免的,齐王殿下突然问起这事,莫不是要问责?
赵安福心里暗暗叫苦。
他们这些阉人都是皇帝的家奴,不管到了哪里,心里肯定也是向着皇上的。
毕竟他们这些阉人的脸面,是靠皇上撑起来的,不然似他们这些没根的人,谁能瞧得起呢?
司礼监要把造织局大部分织造和卖买把控在自己手中,卖买的银钱要进入国库,向皇上交差,才能让皇上满意。
可司礼监就算背靠皇上,到了地方,也要受制于地方各级官员……
旁的不说,织绸需要用丝,若地方官员不配合织造局维护蚕场,给养蚕种桑提供便利,就不能提供大量的丝,织造局完不成织造任务,买卖受阻后,银子到不了国库,到时候地方官员层层相护,遭殃的是派到底下去的小太监。
齐雍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织造局不能大量织绸,根本原因,还是显国公府掌控了东南沿海的水务,因倭寇横行造成的。
所以,究竟是造织局不能产出更多织绸,还是有人勾结织造局,把另一部分织绸,暗自在市场上贩私消化了?
隆盛行很可能就是贩私消化的商行。
难怪小女娘提起这事,会这样不安,铺子是镇北侯府的,一旦受到了牵连,镇北侯府就脱不了干系了。
赵安福见殿下垂目,捻着手珠,一阵心惊胆战,忙道:“织造局减少织绸,也不全是因为市面上吃不下,而是……”
手心里渐渐捏了一些汗,齐王殿下既然问了这话,就证明他对江南三织造里的事不是一无所知,他也不敢有丝毫隐瞒,免得哪句话说错了,或是遮遮掩掩,叫齐王殿下生了疑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咬了咬牙,直截了当地说:“织造局在地方还有二十二局,负责承接织造局完成不了的织造任务,二十二局多与地方的私织厂合作,朝廷吃肉,总要给民间从事丝绸生意的商人喝汤。”
齐雍猛然抬头,将赵安福盯住。
赵安福这话说得委婉,也算得上合情合理,毕竟大周朝开放了丝织、茶叶,盐市的买卖,总得给他们留有空间。
但是!往深了想,这汤是清汤还是浓汤,还是连肉带汤谁能说得清楚?
赵安福浑身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殿下,这些都是惯例,从织造局成立起,历年来都是这样安排的。”
“朝廷对织绸的需求很大,光凭织造三局,很难完成织造任务,每年朝廷需要多少织绸,织造局负责最紧要的部分,剩下一部分都下放给了地方的丝厂,地方丝厂可以借用工部统一编制的工户从事织染……”
齐雍淡淡道:“起来吧,没叫你跪。”
赵安福手脚发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躬着身子站在齐王殿下身前,脑袋都要垂到胸前去了,身上冒了一身冷汗,冷飕飕的,身子还在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