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
高庭,最高议事厅的水晶吊灯在门被推开的刹那剧烈摇晃,发出一连串空灵的声响,长桌之外原本靠墙待命的十几位身披金白盔甲的光明骑士齐刷刷按住剑柄,看向了大门处不请自来的新成员。
“……噢,我们的王女大人回来了。”财务大臣费奇原本正在写着什么,被这个动静吓得一个哆嗦,豆大的墨汁便溅在了账簿上,晕开一片污渍,他还来不及叹息,就听到坐在右手的昆西主教率先出声,循着众人的视线看去,果真是那位王女。
费奇感到头疼,熟悉的氛围又回来了,他现在如果缩进桌子底下,也许能在开战前溜走?
“日安,主教先生。”凯瑟琳站定平复着气息,朝着最先出声的昆西主教问安。
这个会议厅凯瑟琳早已熟悉,这些年,她的父亲,她自己,曾无数次出入这里,和这些永远带着假笑的大臣们争吵,谈判,这个帝国在这些人手里如同一潭死水,他们守旧刻板到连位置都从来不曾变幻,但今日确实是不同的。
凯瑟琳望向了长桌最远处,以往的时候,那里总是空着的,由罗素骑士手捧国王王冠,以代作国王出席议会,而如今,罗素骑士不见了踪影,而总是空置的那把硬木椅上终于坐了人,并朝着自己露出慈爱的微笑。
“假期过得如何,凯瑟琳?”乔治国王似乎毫不介意凯瑟琳率先朝着昆西主教打招呼,一副慈爱叔父的样子慰问着刚刚返乡的王储。
“……收获颇丰。”凯瑟琳攥紧了手中的纸卷,那是奥兹勒的来信,今年的兽潮比以往更加猛烈与频繁,她看了父亲与母亲的来信,便直接杀进了王宫。
费奇在椅子中越缩越低,他不像昆西主教面对王女大人时那般自如,如今他用眼尾余光打量着王女,只觉得这位脊梁挺直目光坚定的女孩,越来越像当初威廉公爵与他们谈判时的模样,锐气十足,王女长大了,只是啊,是个女孩儿……
费奇微微叹息,可惜是个女孩儿——他在心里如是想着,同时继续打量着这个不知不觉就长大了的姑娘。她一身远行时才穿的轻便行装,俨然是才一进城就风尘仆仆的赶来,疲累与风霜令她的容貌变得黯淡,可在这坐满男人的会议厅里,她依然光彩夺目且……格格不入。像是闯入了不被邀请的宴会那般。
“您不必如此勤勉,殿下,今日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会议……”费奇斜对面,内务大臣试图开口缓和被闯入后的尴尬气氛。
“五次。”有骑士上前为凯瑟琳搬开了椅子,可她却不肯落座,以俯视的姿态盯上了内务大臣,“至我看到信为止,今年奥兹勒的第一防线破了五次,前线的战士们恨不得用尸体补全防护墙,而诸位却在这里探讨该用多少金币修缮圣殿的彩窗?”
“今年不一样,殿下,今年是国王殿下的整数生日,按照旧例本就该大办——”内务大臣此刻万分后悔自己主动凑上去接话,但还是努力解释着。
“您收到父亲的来信了吗?”王女大人却已经不理他了,反而直接向国王陛下发问,“父亲说他已经亲自向您求援,您的手足需要您的帮助,叔叔。”
乔治国王的手轻轻叩击着椅子扶手,脸上露出了疲惫倦怠的神色,“我的身体情况你也知道的,凯瑟琳,积压的政务太多,我可能错过了威廉的信。”
“那您真该听听今晨的渡鸦传讯。”凯瑟琳眼底尽是嘲讽,将染血的信件甩在长桌中央,门窗紧闭的室内突然带起一阵狂风,直接将那无比显眼的信件送到了乔治国王眼前。
——她竟然敢在这里玩弄那些小把戏!乔治垂下的眼皮狠狠跳了几下,却并未伸手翻看被凯瑟琳送来眼前的信。
“请注意您的语气,凯瑟琳殿下。”昆西主教果然是最贴心的,朝着王储发出了谏言。
“我认为圣殿的彩窗不需要那么多光明骑士团的护卫,他们应该去更有用的地方。”既然乔治国王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肯搭话,凯瑟琳便转向了昆西主教,“奥兹勒需要人手,光明骑士,神眷者,我都需要。”
努力自我隐身的财政大臣费奇偷偷松了一口气——父神在上,太好了,今年王女大人不要钱了!
昆西主教见乔治国王继续不语,片刻沉默之后,又搬出了旧理由,“南境局势不明,我们的大部分军队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