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走了出去,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周穆慈起身来到窗前,透过窗格中层峦叠嶂的山峰,她仿佛看见了曾经辉煌的神龙塔。
一炷香的功夫,敲门声响起,门外走进来了一个阴郁的青年,正是好久不见的萧复。
“母……”萧复经过短暂震惊后有些语无伦次,跪在地上眼里的泪水几乎要流下来。
没有人能理解他从一个遗落在民间的孤苦遗子到现在见到亲人的坎坷心路历程。
“公子,请称呼主上师尊!”玉儿出言道。
萧复愕然的看着周穆慈又看着玉儿,终究还是委屈的低下了头:“萧复见过师尊!”
“你可有怪我这么多天都没见你?”周穆慈挥手让玉儿出了房门,便坐回到了榻上。
“不敢!”萧复内心纵有万般痛苦,也只能战战兢兢的回答。他刚才几乎要忘了,她曾关了自己一个月,她曾是人间至尊。
“别怪我生气,你可知那块黑玉是你父亲留下的至宝?结果你却让沈念安抢走了!”
周穆慈温柔的把手抚在了萧复的脸颊上,萧复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无法遏制,伸手紧紧抓住了周穆慈的手,痛哭的停不下来。
“儿……我会抢回来!”萧复对沈念安几乎是咬牙切齿,他这一次实在败的太惨了!
“可是那块黑玉我自小就带着,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用处,何不愈说只是我们家的信物,方便找到我……”萧复疑惑的问道。
“他懂什么,你的异能就源于黑玉。而黑玉源于天外陨石,是你父亲偶然所得……”
周穆慈说着就从身上取下了一块玉佩递给了萧复,萧复看着手里的玉佩几乎惊呆了。
这块玉佩同样是黑色,但比他的更大更华美,雕刻着龙凤,只是颜色已经有些发灰。
“这是你父亲留给我的。他留给你的那块不光是至宝,更涉及咱们家一桩隐秘……”
萧复听着周穆慈温言细语的话几乎要窒息了,一手抓着玉佩,一手抓着周穆慈的手。
其实他也知道,要按照实际身份,他其实顶多算父亲和女帝的私生子。但一句咱们家,让萧复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失落。
“什么隐秘?”萧复抬头问道。
“现在都不重要了,你能好好回到我身边就好……”周穆慈伸手摸了摸萧复的头。
可这句话却让萧复羞愧的低下了头,紧咬着牙关,脸上青筋直跳。对沈念安的恨意如滔天巨浪,身上隐隐的散发出了血雾。
周穆慈却仿佛未见,反而更加亲密的捧起了萧复的脸颊。那近在咫尺的美艳面庞,几乎让萧复不敢直视,忙红着脸低下了头。
“您也是因为黑玉吗?”萧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别说周穆慈看着不像个母亲,就按照女帝的真实岁数也不可能这么年轻。
“这都是你父亲给我们的福泽,要不然我们只能阴阳两隔了……”周穆慈信手拈来。
“那父亲……”
“孩子,黑玉不是万能的……”
随着女帝亲口承认父亲已经故去的消息,萧复头垂的更低了,屋子里气氛有些低沉。
对于萧复来说,此生他无论如何再也没法见到父亲了。而对周穆慈来说,这个男人曾经让她欢喜,但现在也让她更加痛恨!
“这段时间身体都养好了?”缓了片刻,周穆慈温柔的声音又在萧复的耳边响了起来。
“多亏师叔的玄妙医术,其他地方都大好了,一般人也看不出来。就是……”萧复带着对沈念安的痛恨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怎么?怕做不成男人?脱了衣服让我看看!”说起这个话题,周穆慈明显兴致很高。
“啊?这……”萧复愕然抬头看向周穆慈,但心底里一股难言的冲动却几乎直冲脑门。
“傻小子,你有什么地方是我没有看过的?真是长大了,知道害羞了!”周穆慈笑道。
“而且说不定能给你个惊喜呢?”周穆慈说着话就随手一挥,旁边的一束原本已经枯萎的盆栽竟然转瞬间就绿意盎然起来。
萧复又是震惊又是羞愧,起身淅淅索索脱起衣服。只是脑海里的念头怎么都挥之不去。
而在门外院子里的黑暗处,玉儿正在呵斥着一个糟老头,而这个糟老头子正是何不愈。
“何郎中,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最好要拎清楚些。你要再敢在公子面前胡说,你信不信,主人会让萧复杀了你?”
玉儿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但眼神里的凶光几乎让人不寒而栗。早已经形如枯槁的何不愈愣了一下,然后就低下了头。
“主人看你曾经侍奉她多年的份上才留你一命,你自己要知道好歹,不要抱有妄想!”
玉儿正说着话,房间里却突然传出了一声萧复的惊呼:“大,大,太太……太大了!”
“男子汉大丈夫,大点有什么不好?”女帝的声音婉转轻柔,似乎从暮春进入了盛夏。
何不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几滴浊泪顺着沟壑纵深的脸颊就掉落在了坚硬的泥地里。
苦心寻子十八年,却一步错,步步错!
知微,何不愈对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