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病床上的黎曜天,齐外公重重叹了口气,“是啊,今天我在蓝家见到沫儿,她在临走前告诉我的。曜天怎么成了这幅样子?都说别再做这些危险的任务,你们就是不听。好好一个人,现在只能躺在床上。”
齐外公这样说着,黎母心里也难受着,“爸,你以为我想这样吗?还不是因为苏沫,如果不是她的话,曜天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我也劝过他,这次的任务这么危险,他就不该掺和进去。现在好了,研究所的事情倒是解决了,但是自己却只能躺在这里。”
“这件事也怪不得沫儿,这是曜天的决定。如果不是你当初鬼迷了心窍,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想到当时黎曜天因为这件事怎么折磨自己,齐外公都觉得心疼啊。
许是被齐外公责怪了,黎母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她有时候也会觉得后悔,但后悔是一回事,这样被人直接当面地责怪,却是另一回事了。
“说到底,还不是她平时的行为问题,她的作风也不对。既然嫁给了我们曜天,就不该跟那些人有那么多来来去去的关系。”黎母的话,不由让苏沫眉头微微皱起,对于黎母的话,苏沫有些猜测,但是答案却让自己都不满。
碍于现在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再加上现在黎曜天的情况,齐外公不再多言,但是整个人也是被气到了。特别是黎母说的作风问题什么的,“你就是一根筋走到底,沫儿的事情我跟你说了多少次,那根本不是她的错。慕然是沫儿的哥哥,她跟自己哥哥亲近些,有什么不对?”
“就算是哥哥,也有些太亲近了吧?”黎母冷哼了声。
“曜天为你付出的也够多了,这件事既然已经告一段落。那等到曜天醒来,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影响到他。这么多年,为了黎家他付出够多了,现在不管他做什么也影响不到黎家,你们也给孩子点自由吧。不然这样下去,迟早把孩子逼走不可。”话说完,齐外公看了眼病床上的黎曜天,重重叹了口气,离开了病房。
藏身到一旁的拐角处,苏沫并未出现在齐外公的面前。紧随着齐外公的离开,黎母没一会儿也走了,病房内倒是空了,只剩下病床上的黎曜天一人。
苏沫见状,终于还是走进了病房里。
两年没见了,眼前病床上的男人,曾经是她最亲近的人。他们最熟悉彼此,熟悉到令人发颤的地步。但是现在,却又是最陌生的人……
高跟鞋在安静的病房中发出轻微的响声,如果是平时,这个男人早就睁开了眼睛,他是那么警觉。但是现在,他依旧紧闭着双眼,任由他人靠近自己。
走到病床边,苏沫才发现,就算这么久没见,他的样子依旧是清晰明朗的。相顾无言,一个是不知道说什么,一个是什么也说不了。
良久,久到苏沫感觉到了手脚的微凉。终于,她还是在他的床边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人,她有种令人窒息的恐惧,仿佛只要轻轻一个触碰,就能感觉到指尖的冰凉。
因着那心底的恐惧,苏沫动了,她想告诉自己那只是她的错觉。指尖落在他的脸上,指腹微微感觉到了熟悉的暖意,还好,他还是活着的……
一个人越是强大,在他安静下来时,才越让人害怕。害怕他是永远沉睡了,不复以往的强大。
“明明说好不再见的……”可是,又再见了。但是再见,却不是想象中的模样,他不是意气风发,她也不是神采风扬。相反,他躺在床上让人察觉不出生死,而她也像是牵线的木偶,失去了主人的双手。
曾经,在那黑暗的三个月里,苏沫想过,如果黎曜天来找自己,不管他说什么,自己都听都信。但是整整三个月,她在黑暗中等待,他却没有出现。
当重见了光明,她心灰意冷了,觉得自己的等待就像是个笑话。偏偏这样的笑话,还让她期待等待了那么久,所以她伪装自己,让人都察觉不出自己的情绪。
在谭晟说黎曜天两年前也是被隐瞒欺骗时,苏沫只想起了自己那三月的痛苦等待。她不要听别人的任何辩解,就算是错的,她宁愿听黎曜天自己说。
但是现在,他还能亲口跟自己说吗?
指尖轻轻滑过他的眼,滑过他的鼻子,然后滑落在他的唇上。她还能听到这张嘴说出任何的语言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可以听……
此时被情绪左右着的苏沫没有感觉到黎曜天的反应,那轻微得近乎没有的反应,轻微到能让人无视掉。而苏沫,也无视了,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