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见到了一些人,但大家都认识柚衣,也没人过问他们。
等柚衣带着他们来到住处的时候,才发现念归这么晚了竟然还在练剑。
柚衣说道:“念归,阁主回来了。”
念归的动作停了下来,剑鸣声戛然而止,但旋即又续了上去。
尤文医自知对念归有愧,这个徒弟,既然不管当初就不该收啊。
如今既然收了,当然应该捧在手心里,毕竟是自己的徒弟。
他摘下了面具,拔剑一招一式引导纠正念归的动作。
她修的同样是剑随,这门功夫对于练剑者来说需要不断地锤炼。
一套招式舞完,两人都停了下来。
念归这才正眼看着自己的师傅。
她细弱蚊蝇的声音唤了一句:师傅。
尤文医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对不起,师傅回来了。”
她瘦了,看着她稚嫩的模样,却拿着一柄不是她这个年纪能拿的长剑,尤文医心里一阵酸楚。
那是他送给她的剑。
“乖,别练了,去休息吧。”
回到了这里,仿佛尤文医的身心也放松了下来。
这里有他的故友,他的寄托。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家的话,那么这里也算个家了。
漂泊一载,方知所谓的江湖不过如此。
见或不见,江湖都在,无论走在哪里江湖都在身边,但是一旦去了江湖,身边人却不在了。
如何值得。
江湖不需要踏入,因为我们本就在江湖。
朝堂之外皆江湖。
五湖四海皆江湖。
尤文医也想清楚了,游历一年多,收获不少,但是那不是自己想要的。
相比于远行他乡,浪迹江湖,看遍山河风光,不如闲坐家中,日看云雾变幻,夜瞧灯花衰晚,或行或熄,都是幸事。
他不想探究这世界的秘密,道门也好,葬道棺也罢,只要了却月灵珠的因果,取回生颜膏,那么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
到时候接回风铃,这便圆满了。
尤文医的心思已经不再向着江湖之外了。
或许是在娶了风铃的那一刻,也或许是在见到念归的那一刻。
他突然觉得,这荒谬的世界真的没有什么重要的。
他本就不在乎功名,也不在乎利益,他自农户出身,家中本就贫瘠,两袖清风,却并不在意这山河璀璨,月光引路,哪里需要那深夜灯火。
只要身边的人一切安好,那便足够了,他不会放弃自己在做的事儿,但是也不用这么着急,也无需为之付出所有。
一切顺其自然,遇见可以改变的一切,那就去改变。
遇见可以帮助的人,当然也不吝惜这点儿气力。
这些东西需要做,但不是一定要做。
翌日清晨,念归丫头醒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放好了热粥,包子。
这是尤文医亲手做的。
吃完早膳,尤文医便带着她读书。
习武练剑很重要,因为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
但是读书同样很重要,读书可以强大人的思想,可以让人明理识仪。
都说盛世习文,乱世习武。
可是对于有的人来说,从来没有所谓的盛世,对于有的人来说乱世亦可不必习武。
生来卑微,便注定这歌颂的盛世已经将我们打入了尘埃,有的人不断挣扎,仿佛在向上苍证明自己生于盛世,可是挣扎的结果就是做了这所谓盛世的狗。
生命从来都是璀璨的,但大多数人都是在用钱财、名利来证明这种璀璨,殊不知生命的华彩只是在于生命本身。
尤文医就不需要用功名利禄来证明自己。
当他踏上江湖的那一刻,只是在绽放自己的理想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