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双征的身影消失后,赵颢仍一脸喜意地注视门口。
“这孩子,真实诚!”赵颢赞不绝口。
赵孝骞叹了口气“父王,以后要钱的时候咱能不能稍微委婉一点?”
赵颢笑呵呵地道“如何委婉?像你一般在茶肆摆个摊子,让汴京城的纨绔排着队给伱送钱,这就叫委婉了?”
赵孝骞一滞,然后满腹绝望。
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我跟我爹是一路货色……
所以,我活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不对,我上辈子好像也是这个样子。
更绝望了……
父子俩走进银安殿,赵颢一边走一边咋咋呼呼,吩咐王府打扫卫生,又令厨子准备丰盛的酒菜。
进了银安殿,父子俩各自坐下,赵颢的脸色终于严肃起来。
“吾儿大才,咱楚王府可算出人头地了。”赵颢长舒一口气道。
“父王这话说的,王爵已是人臣之巅了,哪里用得着出人头地。”
赵颢摇头“你错了,人臣之巅只有我,待我故去,你以为你能继承楚王之位?若与官家来往疏远,顶多封你一个国公或是郡公,再往下,你的儿子孙子,大约便是侯爵,子爵。”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便是这个意思,所以,吾儿要与官家多来往,最好能得官家重任,我楚王一脉方不至于五世后泯于世间。”
赵孝骞点头,他懂了。
赵颢捋着短须,突然又笑了“官家才二十岁,却有谋国之才,倒是出乎为父意料了。”
“哦?怎么说?”
“朝堂大大小小的实权官儿,官家都不任你,偏偏把你塞进了皇城司,这可有深意了。”
“皇城司直属官家,只听官家之令,朝中宰相吏部御史台皆无权节制皇城司,皇城司办事,他们连问都不敢问,而他们犯了事,皇城司是有权拿问他们的。”
“宗亲不可任实权,官家若执意打破祖宗成法,唯独皇城司之职是最合适的,官家的这道任命,也是对满朝文武的一次试探。”
“若有朝臣讦责官家坏了祖宗法度,官家至少能圆其说,毕竟皇城司并不在朝廷管辖之内,基本属于皇廷内臣,外臣无权干预皇城司任免。”
赵颢望向沉默的赵孝骞,神情严肃地道“骞儿,你好好干,官家为了任用你,可是费了苦心的。”
赵孝骞此刻没想别的,心思却在赵颢身上。
他突然发觉,这位活爹似乎没表面看来那么玩世不恭,刚才说的一番话,简直是一只混迹朝堂多年,经验无比丰富的老狐狸。
“骞儿,旨意已送来王府,明日你需着官服,进宫谢恩,官家任你为皇城司勾当公事,你当问清楚,官家究竟想让你办什么差事。”
赵孝骞点头应了。
赵颢盯着儿子的脸,眼神满是慈爱。
从上次被蹴鞠砸晕,差点命赴黄泉,醒来后却判若两人。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仅性格不再懦弱孤僻,还能挽救王府危机,增加王府收入,如今连官家都开始重用他了。
想想就跟做梦一样,赵颢都忍不住怀疑这个儿子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儿啊,前程在望,你当如履薄冰,谨慎言行,你出息了,为父能帮你的地方不多……”
“但是将来你不管遇到任何风浪,楚王府仍是你避风之地,只要为父不老,还能动弹,你永远能躲在为父身后。”
“一息尚存,我必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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