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出去!”公孙大娘来到屋内,看到自家儿子跪在那里请罪,俨然是早有准备,于是愈发恼怒,转身将金大姨、权六姨等心腹全都撵了出去,这才扶了下眼镜,愤然坐到了上首的高脚椅子上。“看你这样子是真的长大了?是不是早就想好话应付我了?既然这样就你先说,我倒想看看你这次有什么可辩解的?!”
“母亲大人。”公孙珣这次果然是冷静多了,跪在那里既不慌也不忙。“这次确实是有些行险……”
“有些?”公孙大娘气不打一处来,哪里还容得下对方先说?“你们区区五个人钻到鲜卑上万大军里面的事情,整个辽西都已经传遍了,用不了多久,整个幽州、整个河北,甚至全大汉都要知道了!要名扬天下了,是不是遂你的意了?还有些?五个人对、对一万人?你要是真死了,那也真是活该去死!我也真是活该白养你二十年了!”
公孙珣低头不语,一直到自己老娘一口气骂完了开始喘粗气时,这才赶紧膝行两步来到对方跟前并拉住了对方的手:“母亲,这事虽然冒险……但它值!”
“命都没了,再大的功劳都不值!”公孙大娘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我告诉你公孙珣,你回去得好好谢谢阿越,要不是这小子半路上故意耽搁功夫,早两日让我到了此地,你的脸现在已经被我扇肿了!”
“母亲不舍得。”
“……”
“母亲大人在上……不是我恶意弄险,而是这世道明白的告诉我,想做太平犬实在是难!”公孙珣长呼了一口气,略显恳切的说道。“我当日问母亲,既然要苟全性命于乱世,为何反而要努力闻达于诸侯?母亲告诉我,因为无论世道怎么变,最容易活下去的还是最上层的大人物……不当个大人物,是没资格苟全性命于乱世的。”
“可你也不能为了当个大人物就先把命送了吧?”说着,公孙大娘又忍不住眼泪涟涟了起来。“我这辈子真没别的念想,只是想让你安稳活下去罢了。”
“母亲大人听我说完……我并没有反驳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经此一事,我是看的清清楚楚,不用等到乱世,就是现在,就是两千石的辽西太守,也是没法子保全自己家人性命的!”公孙珣神情语气愈发恳切。“一个两千石高官,自己亲娘在数十骑兵的护送下好好的赶着路,都有可能被人抓走当人质,然后在阵前被剁掉……那我敢问母亲,见识了这种事情以后,你还以为活在当今的世道,生死之事是真能躲掉的吗?或者说,面对生死之事,是转身逃走活下来的可能大,还是迎面一搏活下来的可能大?”
公孙大娘拿下自己的宝贝眼镜,扶着额头思索良久:“你真不是为了立功才去干这种事情的?”
“我是为了立功。”公孙珣赶紧答道。“但立功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母亲大人莫要生气,且听我说……抛开瘟疫不说,你可晓得战乱开启之前你我母子最大的危险来自何处?”
公孙大娘一时语塞……她之前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世道是一步步乱下去的,就算是三国乱世不曾开启,自己这独生宝贝儿子也不是那么安全的。
“两处而已,一处是边塞战乱,一处是朝中碾压。”公孙珣冷笑道。“前者不用说,后者所谓宦官与党人之间可也是动辄抄家灭族,血流成河的!”
公孙大娘终究是见识过人,也对自己儿子有这么几分了解,所以瞬间就有所醒悟:“你的意思是说,想要躲过前者就要迅速升官,到时候无论是逃离此地还是成为手中有实力的人物都是好的;而想要躲过后者就要有大后台……你是看中赵苞的关系,想走他的路子?”
“儿子终究是刘师与卢师的学生,党人那里再如何,也不至于会把我当敌人的……而这赵太守,您不是说了吗?表面上和自己族兄赵忠势不两立,实际上恐怕是心有默契。您说,我这一番冒险,立下如此功劳,要是再搭上这条线,那往后七八年,无论局势怎么变,岂不是都稳如泰山?”
公孙大娘微微一怔,却也一时反驳不得:“所以你才如此冒险去救下那赵常侍的婶娘?”
“是。”公孙珣坦然答道。“但还不够……还不足以让那赵常侍彻底记住我的名字,并暗中照拂我。”
“你还想如何?”公孙大娘忍不住警惕了起来。
“不瞒母亲……我已经加冠了。”
“然后呢?”
“那赵太守有一个独女,此番是被我从鲜卑人刀下给背出来的,当时并未多想,此时想来,或许……”
“……”
“……”
母子二人对视良久,却是突然陷入到了诡异的沉默中。
“那个……”公孙珣被自家老娘看的心里发毛,第一个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漂亮吗?”公孙大娘突然一拍椅子扶手,正色问道。
“灵帝初,乌桓大人上谷有难楼者,众九千余落,辽西有丘力居者,众五千余落,皆自称王;又辽东苏仆延,众千余落,自称峭王;右北平乌延,众人百余落,自称汗鲁王;并勇健而多计策。”——《后汉书》.卷九十.乌桓鲜卑列传.第八十
p:上一章的孙自然是指孙权……而我想正史中除了张辽、陈登外……于禁是不是也算一个?他被俘虏后应该是送到孙权身边的,而之前在许都,以他的地位,也没理由没见过大耳朵。
最后,还有书友群,684811,欢迎来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