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阿鲁台看着吴宏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呵呵……朝廷法度?那不过是我们牧兰人用来管束你们汉人的工具而已,我们牧兰人还用需被什么法度约束?呵呵,真是可笑至极!”
老阿鲁台笑着摇了摇头,紧跟着对身旁的人道:“召集各家代表,跟我去达鲁花赤府,老夫还不信找不到一个说理的地方了!”
……
达鲁花赤府,耶律正在享用自己的早餐,他的早餐很丰富,一共有十几种,其中包括汉人的包子,油条,也有蒙古人的奶饽饽,鲜奶粥等等。
达鲁花赤这时坐在那里。
一个年方二八的姑娘,剥下来一个虾仁,在蘸料之中稍微蘸了蘸,然后喂到达鲁花赤的嘴里。
达鲁花赤品尝着虾的鲜甜,紧跟着张嘴,一个丫鬟把一口鲜奶粥放进他的嘴里。
会享受的贵族,吃饭是不用自己动手的。
耶律出身豪门世家,自然是个会享受的,这边耶律正吃的香甜,突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其木格走了进来。
“主子。”
耶律把嘴里的鲜奶粥咽下,看着他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听了这话,其木格道:“主子,出事了,老阿鲁台带着上百牧兰人把咱们府门给堵了,嚷嚷着让主子给他们主持公道。”
“嗯?”
耶律眉头微微一皱,挥手让周围伺候吃饭的侍女全部撤下,紧跟着看着其木格道:“他们让我主持什么公道?”
“主子,这个我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是塔拉一家。”
“塔拉?谁?”
“就是上次诬陷陈九四杀了他们家男人的那个塔拉一家。”
其木格开口说道,闻言,耶律道:“哦,他啊,他们家咋了?”
其木格道:“被灭了门了!”
“什么?!灭门??”
耶律的眼睛猛然瞪圆了,你开什么玩笑,灭门,多大仇多大怨啊!
“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来。”
耶律这时也不淡定了,毕竟一个牧兰家族被灭,这件事可是一件不小的事情,如果细算下来,可以算是他这个达鲁花赤失职!
因此他不得不重视。
这时候其木格道:“是这样的,昨夜,塔拉一家,三十六口,一夜之间,全部屠杀,只剩下以七十老妪。”
“得知这件事之后,县衙门一早就派人去勘查,不过却被老阿鲁台一伙提前得知,驱赶了县衙办案人员,现在所有人都来到了咱们府门口,嚷嚷着要让咱们替他们主持公道。”
耶律道:“主持公道,嗯,这事的确不能等闲视之,你让县衙仔细调查,三日必须把凶手找出来!给本地牧兰人一个交代。”
其木格道:“主子,不用查,凶手已经把名字刻在了塔拉家大门的柱子上,是拜火教的人干的!”
“拜火教?”
耶律眉头一皱:“他们竟然如此张狂?”
其木格道:“十分张狂,不过现在的问题不是抓凶手的问题,是这些本地牧兰人,他们异口同声说,凶手不是什么拜火教,而是陈九四!”
“陈九四?他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耶律一脸懵逼,现在就纯栽赃是吧。
不过很快耶律就明白这些本地牧兰人的想法,他们的目的哪里是什么凶手,他们想要的是陈九四倒台。
只有陈九四倒台了,他们才有机会染指南湖盐场,从而获得利益。
可是耶律如何能够让陈解倒塌呢,他们这些牧兰贵族还是没调查清楚,这南湖盐场背后的第一大股东是他耶律啊。
也就是说,这些牧兰人眼馋的产业,其实是他耶律的产业,这群人是把目标打到了他的身上啊。
耶律眯缝起眼睛,转头对其木格道:“你去衙门把唐万年叫来。”
其木格道:“是。”
“等等,还有那个吴宏。”
“是。”
其木格闻言立刻说道,听了这话,耶律笑道:“好了,等唐万年到了,你就把老阿鲁台他们叫进来。。”
“是。”
其木格点头。
看着其木格离开,耶律眉头皱起来。
老阿鲁台,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他是本地土著牧兰人的代表,同时,也是个长寿的今天已经六十有七,其漫长的生命让他见识了很多东西,因此被本地人称为智者。
同时也是本地牧兰人的利益代表。
南方与北地不同,北地采用的乃是奴隶制,奴隶主大于一切,汉人就是牧兰人的奴隶。
可是南地由于牧兰人的统治力不够,因此对汉人采用了怀柔政策,因此汉人也是有一定自主权的,而且牧兰人也不能过于肆无忌惮,他们的利益,也需要靠自己的努力获取。
也就说,最起码也要自己经营才能获得更多的财富,而不能明抢。
正因为这一点,牧兰人在南地的生活很困难,因为他们看上的汉人买卖不能明抢,只能靠关系,通过官府把他拿下,而且汉人还能直接离开,不能给牧兰人当奴隶,管理店铺,导致牧兰人抢了店铺,也很难经营的如汉人一般好。
这就完全不如北地,北地牧兰人看上了汉人的店铺,直接就带人冲进去,当天晚上就能给这家店铺男主人套上奴隶项圈,从此成为牧兰人的狗。
妻女也会送到牧兰主人的床榻上,任凭主人玩弄。
可是南地呢?
自己作为一个牧兰人,费心巴力,通过官方手段把你的店铺变成我的,然后还得我来经营,还有天理吗?
不能直接坐着拿钱吗?
正因为这一极度不利于牧兰人的政策,导致牧兰人抢了很多铺子,最后都关门了,还让他们的家底越来越穷。
没办法,他们只能集体抱团,最后选取了一个德高望重的’智者‘,老阿鲁台。
其果然有两把刷子,让他们获得了不少的利益,而这一次,老阿鲁台召唤,说又有好事,可以圈银子。
顿时全都过来找达鲁花赤申冤,我们冤枉啊!
正因为如此,他们急匆匆赶了过来,围住达鲁花赤府,请求达鲁花赤为他们申冤。
至于什么冤,当然是陈九四杀害我们的朋友塔拉一家的冤情了。
很快其木格就回来了,身后还领着一个人,正是牧兰人的代表,老阿鲁台。
耶律这时正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喝着一壶龙井茶。
看到了老阿鲁台顿时站起来笑道:“啊,阿鲁台大叔,哈哈,许久不见啊!”
耶律看到老阿鲁台挤出一脸的笑容,尽管他并不是很开心,甚至有些不想见这可恶的老阿鲁台,毕竟这个阿鲁台是本地牧兰人的利益代表。
而本地牧兰人是狂热的,牧兰至上的拥护者,也是大乾丞相伯颜的拥护者。
而耶律是汉化一党的代表,是伯颜的政敌,因此两伙关系并不融洽。
不过见面后,最基础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耶律满脸堆笑的迎接老阿鲁台,拉着老阿鲁台的手坐下道:“阿鲁台大叔,许久未见真是想念你啊。”
这边说着,老阿鲁台道:“我也想念耶律大人啊。”
耶律道:“阿鲁台大叔,您喝点龙井?”
阿鲁台摆手道:“喝不惯汉茶,耶律大人,老夫这次来是为了给塔拉一家伸冤。”
“嗯,塔拉一家的事情,我听说了,的确是猖狂至极,您放心,我现在立刻动员全县人马,去抓拜火教的逆贼,为塔拉兄弟一家,报仇雪恨。”
耶律很诚恳的对老阿鲁台说道,老阿鲁台一愣看向耶律道:“谁说是拜火教所为,凶手是白虎堂的陈九四!”
“不能,哈哈哈……县衙的案情报告我看了,是拜火教逆贼所为!”
耶律再次笑呵呵的说道。
老阿鲁台的眼睛一瞪道:“耶律大人,你被人骗了,汉人的案情报告你能信吗?他们都是互相勾结的,您是我牧兰人的达鲁花赤,可不是汉人的达鲁花赤啊,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老阿鲁台看着耶律说道,耶律闻言道:“阿鲁台大叔,您说的可不对了,我不是汉人的达鲁花赤,也不是牧兰人的达鲁花赤,我是大乾的达鲁花赤,我要遵守大乾的律法!”
“大乾不就是咱们牧兰人的吗?所以您帮咱们牧兰人,就是遵守大乾律法?”
老阿鲁台看着耶律说道,耶律闻言脸上不动声色,可是心里却暗骂老狐狸,跟我胡搅蛮缠是吧,还有什么区别,区别就是把南湖的利益,让给你们,还是留给我自己。
我心中能没有取舍吗?
耶律道:“阿鲁台大叔,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我作为大乾的达鲁花赤,要秉公执法,不能因为你的威逼,我就放弃对大乾律法的坚持,所以一切以证据为主,你说凶手是陈九四,可有证据?”
阿鲁台道:“我有……”
耶律道:“哦,那两个说谎的下人就别说了,其实我可以请塔拉的母亲诉说一下,昨日的事情,看一看到底谁是凶手。”
“耶律大人,您这何必帮着汉人为难我牧兰人呢?”
阿鲁台皱眉,耶律看了看阿鲁台道:“阿鲁台大叔,我不是偏帮谁,我只认证据,正好沔水县令唐万年也来了,让他说说,这凶手是谁!”
耶律说着给其木格一个眼神,其木格闻言立刻道:“是,我这就去找人。”
很快其木格把唐万年叫了进来,唐万年身后跟着吴宏。
老阿鲁台一见吴宏顿时眉头皱了起来,心中也是咯噔一下,知道这家伙在很多瞎话说不了。
“卑职唐万年(吴宏)见过耶律大人!”
二人行礼。
耶律看了看二人道:“嗯,有劳二位了,是这样,这位阿鲁台大叔,不知道这一次灭了塔拉满门的凶手是谁,你们乃是本县的知县,捕头,这事正归你们管,你们说说吧,这件事凶手到底是何人!”
“是!”
二人应是,这时唐万年抱拳道:“耶律大人,此次查案,乃是吴宏捕头带队,本县后来才得知,所以还是请吴宏捕头说说吧。”
听了这话,吴宏直接一抱拳道:“好,那卑职说说,本次接到报案后,我们县衙立刻出动,我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根据现场情况判断,杀害塔拉一门的凶手,乃是用剑高手。”
“用剑?”
耶律看向老阿鲁台,人家陈九四用枪。
老阿鲁台道:“那有可能是陈九四的伪装啊!”
吴宏道:“绝无可能,我检查了一下剑法留下的痕迹,有很多地方可以看出是剑罡所为,所以敌人的实力应该在化劲,乃是化劲的剑道高手!”
老阿鲁台:“陈九四就是化劲!”
吴宏继续道:“而且根据现场遗留下来的脚印来看,那凶手应该是女的,而且是两人,并且这二人穿着同样鞋号的鞋子,可以推断,二人身高体重皆为相似,此不是男人可以留下的。”
“这……”
老阿鲁台一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
紧跟着吴宏道:“另外凶手还在现场留下了字迹,属下拓印了下来,您看,字迹娟秀,明明乃是女人书法,不是陈九四写的,您看这是我找的的陈九四的笔迹,您可以以派人通过笔迹进行甄别。”
耶律道:“嗯,我就略通笔迹,这的确不是一个人所写。”
“最后卑职觉得,如此大案,死者家属一直不露面实为奇怪,所以属下认为,可以请死者的母亲一问究竟。”
吴宏看着耶律说道。
耶律看了一眼老阿鲁台,只见老阿鲁台脸上一片青,一片紫,心中暗自发笑,是不是没想到这小子真的敢跟你较真啊?
不过老家伙的面子还是要照顾的,不能过分啊。
想到这里,耶律轻轻清了清嗓子道:“嗯,我知道了,唐知县。”
“卑职在。”
“带吴宏下去吧。”
“是。”
唐万年带着吴宏走了下去,这时耶律转头看着老阿鲁台道:“阿鲁大叔,你这是何必呢,非要冤枉人家陈九四,而置真正的凶手而不顾,这样死去的塔拉一家,见了长生天也不会安生的。”
阿鲁台道:“耶律大人,你是我牧兰人的守护神,我牧兰人的安危,全部系于耶律大人您一人身上,我希望你能帮我们伸冤。”
耶律道:“伸冤可以,可是陈九四不是凶手。”
阿鲁台道:“那是因为他是耶律大人您的人,可是大人您要知道,我们是牧兰人,是大汗的子孙。”
耶律道:“现在叫皇帝陛下,不称大汗。”
“什么皇帝陛下,那是汉人的阴谋,叫了皇帝陛下,大汗就不允许我们屠杀汉人,叫了皇帝陛下,大汗才会纵容汉人骑在我们的头上!”
阿鲁台气愤万分,他计谋失败了,耶律明显不可能帮他干掉陈九四了。
所以他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耶律听了这话看着老阿鲁台道:“阿鲁台大叔,你这样说我真的很伤心,不过我要跟大叔说一句,汉人不是以前可以任咱们宰割的汉人了,现在在咱们应该更汉人保持友爱,不知道您知不知道,伯颜大人已经被脱脱弹劾,陛下有意罢相,而脱脱大人是亲汉的,这说明咱们要跟汉人搞好关系!”
“呵呵,就算伯颜大人罢相,脱脱大人上位,但是让我与汉狗搞好关系,不可能,我不可能跟无能的汉人为友,我必须高于他们!”
老阿鲁台激动的吼着。
他心中的民族自豪,不允许他跟无能的汉人低头,耶律看着老阿鲁台,对他的固执赶到了无奈。
不过事情还是不容改变,这件事就是拜火教的人做的,跟人家陈九四有何关系。
耶律立刻下令,张贴海捕公文,满城捉拿拜火教妖人,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而老阿鲁台则是被劝退。
回去牧兰人一问,今日情况如何,老阿鲁台咬着牙道:“耶律偏袒汉人,实为不公,不过我决定替咱们牧兰人找回场子,绝不让汉人压咱们一头,不然咱们以后再沔水县没法立足了。”
听了这话,牧兰人们也是同仇敌忾,现在达鲁花赤都偏袒汉人,他们就必须压汉人一头,不然将来,还有好日子过吗?
这般想着,一群人凑在一起,想着如何压汉人一头,尤其是陈九四,必须针对他,压制他。
然后一个小道消息就被他们提了出来,陈九四好像要在白虎堂搞一场葬礼,用来祭奠他们白虎堂的二十八英雄。
这几日陈九四为了手下花一千两买了二十八副上好金丝楠木棺材的事情已经在沔水县传遍了,有那个老大肯花这么多钱,给手下人买上好的棺木啊。
而且葬礼那天,据说还要绕城半圈,最后从东城门出城,埋于青山。
“什么?陈九四给一群卑贱的汉人护卫举办如此大的葬礼,还取名二十八英雄,他们汉人凭什么叫英雄,不行咱们必须压他们一头。”
听了周围的牧兰人汇报,老阿鲁台一下子站了起来道:“不行,咱们必须压他们一头,咱们也举办葬礼,而且要比他们还盛大,他们汉人能叫英雄,咱们塔拉兄弟,更是英雄,咱们也举办葬礼。”
听了这话,一个牧兰人道:“可是,可是咱们没有下葬的习俗啊?”
是的,牧兰人没有土葬的习俗,所以并不知道土葬的规矩,老阿鲁台道:“这不重要,没有就去学,找城里最有名的风水先生,告诉他,咱们要举办一场盛大的葬礼,对了陈九四他们是哪一天举办葬礼?”
一个牧兰人道:“三天之后。”
“那咱们也三天之后,他不是绕城半圈,咱们绕城一圈,必须让全城人知道知道,这沔水县,是我牧兰人说了算!”
老阿鲁台愤怒的吼着,这一次他必须压陈九四一头,这是尊严之战!
……
陈解府上,陈解正在院子中安逸的练着掌法,他现在很清净,所有的局已经布好了,知道等待收网的时机就可以了。
而此时他倒是闲了下来,因此可以好好的打打拳。
就在陈解安逸的练武之时,小虎急冲冲的跑了进来,看到陈解练武,也没打扰,只是跑过去拿过茶壶,隔着壶嘴给自己灌了个水饱。
陈解见状回头,就见小虎跑了一头汗道:“慢点喝。”
小虎道:“呵呵,九四哥,您交代的事情完成了,韩荷那头说,等东西出城,他们就把这个丹方所在位置告诉咱们。”
陈解闻言道:“嗯,不怕他们耍赖。”
“对了爷,咱们这两天的行为,让南霸天起疑了,已经派人去棺材铺调查咱们了。”
陈解闻言道:“哦,看来他们也不傻啊,可惜他们能查到的,都是咱们想让他们查到的,呵呵,这一局,南霸天,我玩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