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雪下大了,去医馆的山路积雪重,不好走。”宫远徵打断道。
见我目光越过他,落在不远处的药房门口,他失落地垂下眼睫,“药房眼下也没有炭火用了。”
他又咳了几声,一张脸因冷寒愈发苍白,背脊微弯,青丝垂落肩头,“算了,姐姐睡吧,不用管我。”
我尚有几分疑惑,但还是在宫远徵转身后下意识喊住了他,“阿徵,要不你进正殿吧?”
他没有立即回身,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姐姐会不想见到我吗?”
“如果姐姐不想见我,我便不进殿了,不过一夜,熬熬就过去了。”
刚开始我还有一丝怀疑,此时一听他这番说辞,便知他分明有心。
“那我关门了?”
宫远徵立刻转过身,手臂抵在门扉上,“你真的忍心让我受一夜冷寒?你一点都不心疼我吗?”
眉眼间满是担忧我合上门的急切。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心思颇多,阿沅与他简直如出一辙。
我抿紧唇,状似无辜,故意逗他,“不是你自己说熬熬便过去的吗?”
他眸光颤了颤,以为我还是不想见他,抵在门扉上的手慢慢落下。
嗓音不可自抑地染上委屈,轻柔而微弱,半晌才开口,“那你早些歇息吧……”
还不忘补充一句低声的呢喃,“姐姐还真是狠心……”
“你若睡在坐榻上,也不是不可进殿?”我掩起眼底的淡笑,微微侧过身,让出路。
他闻言怔了怔,而后失落的眉眼一点点晕开笑意,快步迈进殿内,合上了门。
正殿拐角端着炭火盆的侍女看向身旁的晚樱,“晚樱姐姐,咱们还进殿加炭吗?”
“没听徵公子说吗?徵宫今夜已没有了灰花炭,只有灶炭。”
小侍女低头打量一眼盆中的炭火,“姐姐说的是。”
殿内烛火忽明忽暗,宫远徵将坐榻铺好被褥,眼眸被笑意浸染,看上去心情极佳,连风寒似乎都好了大半。
就寝后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殿外喧嚣不止的风声。
他侧卧在榻上,眼眸始终盯着我翻来覆去的身影,“姐姐冷吗?”
“不冷。”
又静默了片刻,他脸颊晕开薄红,“我好冷。”
“柜子里还有锦被,你自己取吧。”
“……”
“你睡的软榻硬吗?”他又问。
软榻怎么会硬,没话找话。
“不硬。”
“我好硬。”又是一阵静默,我脊背僵直,幸好此时背对着他,否则我一定会忍不住扯过锦被盖住自己的脸。
宫远徵忽而意识到说错了话,“蹭”地一下坐起身,手足无措地解释道,“不是,我是说我睡的坐榻好硬!”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我们俩都窘迫到了极点。
须臾我强装镇定,淡淡启唇道,“知道了。”
他坐在榻上,窘得头也不敢抬起来,羞耻地阖了阖眼,恨不得逃出殿外,冻死他得了。
“阿徵。”我知他此刻肯定羞得想钻进地缝,于是想缓解尴尬,轻声唤道。
“嗯?”宫远徵回过头,不仅脸红了,连耳根也悄悄地红了起来。
静默片刻,他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怎么了?”
晚樱没有再进殿加炭火,入夜确实冷了不少。
“我突然觉得有些冷,你要不要来软榻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