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紫商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宫尚角劝过了,他不肯进来,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就守在外面。”
我抬眸,眼里流出狡黠的笑意,倾身在宫紫商耳边低语几句。
宫紫商放下药碗翻了个白眼,片刻扬起大嗓门吼道,“这药也太苦了!听说卓公子带了徽州当地的糖丸,我这就去请他进来!”
果然门立刻被推开,宫远徵双目猩红地站在门口,“他休想进来!”
宫紫商拍了拍衣袖嘀咕道,“还是冷商能治得了你!”
宫远徵的发丝些许凌乱,眼眸躲闪,唇角微微下垂。
“那我去取,总行了吧,徵公子?”宫紫商站起身。
宫远徵迈进门里,“你要是敢去,我就毒死金繁!”
宫紫商气结,“你……”她抬手指着宫远徵,“说归说,闹归闹,不能拿金繁开玩笑,听到没有?”
宫远徵冷哼一声,偏头不理。
宫紫商咬牙切齿拂袖离去,“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冷商。”
宫远徵仍旧站在门口,不时瞥我几眼,眼尾渐渐泛红。
“过来。”我拍了拍床边,他犹豫片刻才缓缓走了过来。
我歪头打量他红肿的双眼,纤长的睫毛尚且湿润,“为什么不进来看看我?不想见我吗?”
“没有!”他下意识反驳,“我想见你。”
宫远徵低垂的眉眼满是歉意,话落鼻音也浓重了几分,“都是我的错。”
我抬手将他的发丝抚顺,“确实是你的错。”我忍住笑意,宫远徵唇角下垂。
之所以不进屋是因为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泪意,从昨晚到现在他心里只有我冲过来挡住那一掌内力的样子。
此刻听到我的“嗔怪”,他的愧疚从眼中不管不顾地冲撞而出。
我将他下颏的泪拭去,他吸了吸鼻子,抬手想握住我的手,犹豫后又收了回去。
我倾身揽住他的肩膀,发间的呼吸一滞,他的泪落在我脸侧,“但只要你没事就好。”
宫远徵眉间的委屈终于释开,铃铛声响清脆入耳。
他刚要伸手拥住我,宫尚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冷商,你怎么样了?”
我立刻收回了手,宫远徵“噌”地站起身,宫尚角的眼眸倏地放大,“我……打扰……打扰你们了,我一会再来!”
他一边说着脚步已跨出门外,“哥。”宫远徵叫住了他。
宫尚角没有转身,他咬了咬嘴唇,暗自为自己的到来懊悔。
“尚角哥哥,我好多了。”
宫远徵侧身将脸上的泪拭去,而后向床尾挪动几步。
宫尚角进门时面有愧色地瞥了眼宫远徵,“我听莫山先生说你经脉还不稳,于是过来看看。”
“还需些时日调养。”宫远徵说道。
我内力微弱,接下卓砚安的那一掌对身体经脉损伤极大,服用出云重莲尚且只能保下性命,调和经脉还需要些许时日。
宫远徵又守了我一天一夜,次日日暮时分在宫尚角和我的“逼迫”下终于答应回徵宫梳洗歇息。
入夜,宫远徵只睡了两三个时辰便提灯向医馆走来。
他手里提着我爱吃的糕点和他刚调制的汤药,宫门没有滇香灵芝的库存,这确实是活络气血的上等药材。
刚踏进院内,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他蹙起眉头。
萧瑟阴冷的月光下,医馆安静地诡异,阑珊的烛火在风中摇摇晃晃,他凝眸望见走廊上倒下的侍卫心里一惊。
手里的食盒掉落在地上,瓷碗碎片散落一地,宫远徵快步跑向正殿,廊檐下侍卫们倒在地上,七窍生血,死状可怖。
宫远徵倒吸一口凉气,他的眼眸落向黑暗一片的屋内,迟迟迈不开步,紧闭的房门像是隔绝了世间的纷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