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一路往辽东,沿途尽是这样的草场,土壤皆是肥沃的黑土,千里无人烟或许有些夸张,但是百里无人却也是事实,这里河流密布,水源充沛,可以说用来垦殖是再适合不过了……”
凝视着眼前的这片土地,在后世,他也曾出过山海关,那时的山海关外与关内并没有任何区别,触目所及田里种满了玉米,而现在这里放眼望去却是看不到尽头的草地。
“大王所言甚是,当年辽东亦有百万百姓生活,这里亦有许多百姓生活,大王你看那边的土坡上的柳树,若是下官没有猜错,应该是当年辽民遗留下的河堤,只是后来辽民大都惨死于清虏刀下。”
在刘灿指着远处的柳树言道着辽东的过往时,朱明忠偶尔会把目光放在刘灿的身上,他是刘宗周的儿子,而刘宗周是明代最后一位儒学大师,也是心学的殿军。他著作甚多,内容复杂而晦涩。他开创的蕺山学派,在中国思想史特别是儒学史上影响巨大。明末大儒黄宗羲、陈确、张履祥等都是这一学派的传人。而刘宗周的思想学说还具有承先启后的作用,在二十一世纪有不少学者甚至认为,刘宗周绝食而死后,使得中华民族的命脉和中华文化的命脉都发生了危机,这一危机延续至二十一世纪。
或许,这一说法有些夸张,但身处这个时代的朱明忠,清楚的感受到了满清入关带来的文明上的倒退,这种倒退不仅仅是因为许多学者划是被杀或是殉国,而是因为整体上的摧毁,想要重新恢复遭受重创的文明,需要多长时间?
朱明忠的心底并没有什么答案,只是尽可能的把中华文明传承下去,只不过这种传承需要“去粗取精,去伪存真”。但是如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是个问题,所能做的只是一步步的来。
将心思从这个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的问题上收回,朱明忠继续说道。
“清虏欠下的血债,纵是灭其族,亦难平我心头之怒,不过,夺取辽东,倒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断敌后路,同样也是为了将来!不是大明的,而是……”
看着身边的卫兵,朱明忠笑说道。
“而是为了将士们的将来!”
勒住马缰,朱明忠的双眼凝视着这片辽阔的草场,然后神情变得严肃,
“现在,清虏已经遁入蒙古,虽然将来必定入草地追击,但是国内大体上已经趋于平静,虽说不至于马放南山,但目前淮、楚、晋、闽各藩兵力几不下百万,如今天下人口不过两千万上下,纵是民间有三成隐丁,亦不过三千万,以三千万百姓如何供养百万兵?”
如今,天下到底有多少人口?
是2000万,还是3000万?或者更多一些?朱明忠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但可以肯定的是,相比于人口,军队的人数太多了。
“所以,天下平定之后,非得裁军不可!”
“裁军!”
惊诧的看着大王,刘灿的目中全是不解之色。
“对,非裁军不能安天下,非裁军不能复盛世!百万青壮集于军中,不事生产,又岂是长久之计,所以,非得去其老弱取精壮不可。以孤估计,未来大明只需要保持四十万精锐,其中三万海军、两万驻于海外,剩下三十五万,六成驻边,一成驻京,三成镇守各省,省设镇守府,辖兵一营,基本上既可维持天下平稳……”
当其它人都着眼于眼前的时候,朱明忠已经开始谋划起了将来,尤其是未来的国防安全,尽管对历史的了解告诉他,在未来的几百年间天下并不太平,甚至决定国运兴衰,就在于未来数百年,但并不妨碍他下定决心,只保留三十五万陆军。
三十五万,看似不多,但只要是经过严格的近代化陆军,非但足以维持国内的安全,有驻边的二十万机动军团的存在,也足以未来荡平北寇,无论是蒙古人或者遁入草原的满清,都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在人类进入火器时代之后,野蛮就再不可能征服民族,所谓的“力可搏虎”在火枪的面前是不值一提的。区区几百个手拿火枪的俄罗斯人就可以征服、统治西伯利亚,就是说明了这一切。二十万……足够在将来踏平蒙古、新疆、中亚以及西伯利亚。至于海军,有三万海军加上几艘庞大的一级舰作为的威慑,配以大量的巡航舰作为辅助,就足以统治海洋。
四十万!
足够了!
凝视着远处,沉默片刻,朱明忠回头看着刘灿,然后反问道。
“可问题是,剩下的60万怎么办?裁撤的话,那么裁撤兵员又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