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冬雪的降临,意味着冬日的到来,在大雪后的清晨,官道上一辆双挽的四轮马车沿着道路的右侧行驶着,靠右行驶,这是江北与其它地方的区别,道路通行方向规定了车辆在道路上的行驶方位,避免出现混乱和事故,出了江北在其它任何地方都不曾见过不,也正得益于此,才使得江北的城市市街中几乎见不到其它城市中的交通混乱。城市中如此,城外同样也是如此,从城际交通引进四轮马车之后,于城市之间建立公共马车系统,这种四轮马车就是靠右行驶的。现在的人们正在一点点的适应着着这种规定的行驶方向,而不像过去一样任意行驶。
城际公共马车的出现,第一次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国千百年来的陆上交通习惯,旧时国人陆上出行要么是步行,要么是骑马、乘车,而往往穷人靠腿,富人靠马
车,毕竟穷人养不起马、租不起车。可是公共马车的出现,却使得普通百姓乘车出行行为了可能,往来于府县之间的车票虽说谈不上便宜,但却也在百姓的负担范围内。
和往日一样,马车驶出庐州府一路往西沿着旧时的官道的往六安州的方向驶去,这在今年几经整修的官道宽足有丈五,路面上因地制宜的铺着碎石,路边沿路两侧皆种植着柳树、杨树等行道树,而且其中不乏桃树、李树之类的果树,待其长成林荫后,不但可供路路人纳凉,同样其中的果子,也可供路人食用。
四轮马车就这么一路行驶着,对于车上的人们来说,只能听见风声飕飕地吹过,只能感受到从缝隙间吹进来的寒风,公共马车的出现,不仅免去了人们的步行之苦,同样也让他们免受风吹日晒,不必像过去一样,在这个冬日里忍受着刺骨的寒风在路上长途跋涉。
越往六安州的方向,这道路两侧就越显的清静,崇祯末年流寇作乱以及随后清军入关后的屠杀,使得六安州的大山不知躲藏着多少匪盗、流民,在过去的一年间,地方官府在招揽流民的同时,剿匪更没有丝毫的放松,在长达一年之中,这大别山脉就是一个练兵场,十几营官兵不断进山清剿着山中的土匪,在强大的军事攻势下,加之严格的保甲制度,辅之流民招揽,使得在短短一年间,便有近百万藏于大山中的流民以及放下武器的流匪离开深山重新定居于各地,这也使得这山中再也不见了匪患。
不过即便是如此,当车上的行人看到车厢里坐着两个穿着红呢军装的兵卒时,仍然轻松了不少,毕竟,只要这马车上有军人,总让人放心一些,尤其是当他们看到他们中的一人,那衣领上的牌牌居然有三颗方星的时候,更加放心了,这肯定是个官,如果路上碰到什么歹人的话,到时候,有他们两,大家伙的安全肯定没问题。
不过一直到六安州,这一路上都没有任何意外,在马车驶入城外的车站后,乘客们纷纷下了马车,这两名军人也不便个,他们直接来到一棵大榆树旁的茶水摊停了下来。
“好了,等过完年,初六的时候,咱们再在这里碰头。”
在装满一壶茶之后,魏道安对王玉山说道,他们两个人虽说是同乡,可是两一个城北,一个城西,相隔有十几里,现在下了车,剩下的都要靠自己步行。
“行,等什么时候有时候,再去您那里去拜访您。”
在与战友告别之后,魏道安便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位于城外的车站旁边修有一个广场,即便是作为六安人的魏道安,现在瞧着这广场的时候,也不由的有些惊讶,毕竟,在他离开六安的时候,还没有这场的广场,这是不久前修建的,广场同样也是一座美丽的小花园,只不过因为落着雪的关系,根本就看不出来。但是,公园中却没有人,只有一些家鸡在里面四处刨东西吃。
现在的六安,和过去相比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至于什么变化,魏道安有些弄不太清楚。好像就像是谁都不在乎有什么战争似的,或者说,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太平盛世,人们的神情祥和,目光中似乎也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完全不见了过去的麻木。
对,是人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在经过的报纸摊的时候,看到居然有一份《六安日报》,显然这是本地的报纸。这种本地的报纸,不过是刚刚实行起来,发行量不大,而且只有一两张,除了登有本地的新闻之外,倒也没有什么新鲜的。
想了想魏道安还是买了一份,毕竟,这是了解本地情况的最好渠道,而且也能打发一下时间,边走边翻着看着报纸,
跟最初的想法不同,他没有来得及读完本地的报道,便在报纸各栏迅速跳着,接着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看来这次西征挺顺利的。”
报纸上可以看到张尚书的西征军已经夺下了襄阳。
好呀,好呀!我们在襄阳城下又打了大胜仗!清军不得不撤出襄阳,一路撤到回了河南……在福建那边也进行得很好……在宁德那边也取得了胜利……
郑王爷、张尚书的大军都打了大胜仗,可是,我们的忠义军又打了什么仗?
看着报纸上的报道,想到服兵役大半年以来,除了一次剿匪作战之外,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就连忠义军,也没有打过什么大仗,这自然的让魏道安有些失落。
大半年前,在离开家乡的时候,他是被强逼着服了兵役离开了家乡,可是现在,他早就不后悔服兵役了,虽说每天只50文钱的津贴,当兵七年不过只存了三两银元,可是在魏道山看来,他服兵役是为了保护全天下的汉人,是为了保护他的家人、朋友,是为了保住汉家的衣冠、文明。
在军队之中,这样的道理,每天各级队长都会告诉他们,而晋升为正兵的魏道安,同样也会大声的向战友们宣讲着这些道理。告诉他们为什么而战,不是为了军饷,不是为了皇帝,而是为了他们自己,为了他们的亲人不至于被异族屠杀、被异族奴役,为了他们的子孙后代可以身为人,而不是奴隶。
我们是在为正义的事业而斗争!
也许是重复了太多次,才使得他坚信这一切,每每看到那些满清的屠杀史记时,他总渴望着立即投身战场,为惨死于清军刀下的同胞报仇,当然也是为了恢复汉人的江山。
但是,战争似乎离这里很难。在过去的一年间,清军没有下南,忠义军也没有北上,大家都是枕戈待旦的等待着。
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似乎,除了基隆的一场海战,就再也没有什么大仗了。
“哎,总会北伐的!”
按照一直以来的习惯,魏道安对任何东西都非常爱惜,对纸同样也是这样,他把报纸叠起来,没有揉搓,没有撕破,想到以后总会有用处。然后便北着行李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待他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刚一到村口,就传来了一阵狗叫,在狗叫声中,村口的院子里有人走了也来,那人的手中提着鸟铳,不过鸟铳并没有点火绳。对于经历过兵荒马乱年月的人们来说,有些习惯一时间总是无法改变的。
“是……原来是军爷。”
提着鸟铳的魏风勤看见来的人那一身打扮时,连忙收起鸟铳。别的能做得了假,就是忠义军兵卒身上的那一身羊毛呢的军装作不得假。若不是羊毛呢的衣裳,这么冷的天,绝对能冻死他。仔细一瞅,他这才发现,来的并不是外人,而是自家人。
“可六哥家的老三?”
虽说年岁相仿,但魏风勤却高魏道安一辈。
“侄儿见过十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