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算计(1 / 2)

“治河,首先要治沙,否则再怎么加固也有上涨到堤坝以上的时候。泥沙堆积,就是河患根源。”

咸平县衙内,挤得满满当当,很多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县尊都蹲在一旁,叶青居中而坐。

小小的县衙门挤进几百人,让堂内有些闷热,现在虽有人都瞪着眼看一个中年县令侃侃而谈。

叶青问道:“你说的还算有点见地,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县的?还有就是治沙,该怎么治。”

小官一看少宰捧场,劲头更足了,撸起袖子道:“回少宰,下官是延津县令倪啸,下官认为,治沙就得建堤束水,以水治沙。”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很多人已经开始嘲笑出声。

叶青听着名字微微有些耳熟,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摆了摆手,骂骂咧咧地说道:“你这县令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不加阔河道也就算了,还要束水?”

束水就是把河道修窄,现在大水到处奔流,再束水的话肯定更难治理。

倪啸是进士,混到现在还是县令,可见此人不怎么擅长钻营,也没有后台,听到当朝少宰的否定也没有惶恐,而是大声辩解道:“少宰试想一下,河道宽则流速小,泥沙堆积沉淀,只会越来越多。河道窄则流速快,冲击之下泥沙减少抬高速度,就不用再加高河堤,我们将有充足的时间治理。”

叶青一听,陷入了思考,这事还真是说不清有没有道理。

若是修窄河提,真的有冲走泥沙的效果,当然是可行的。

但若是想当然的思路,一旦修窄了水患加深,那可就成了千古笑柄了。

抬头一看,倪啸的脸上果敢坚毅,再看看旁边脑满肠肥的一群县令,叶青一拍桌子,起身道:“他娘的,不管了,赌一赌。反正再坏能坏到哪去,万一成功了就是个长久之计。”

当下便在建康府十六个县的县尉、县令、主簿...们的围绕下,制定了详尽的治河计划。

首先是在上游植树种草,并派缉事厂的人前去监督。

其次在沿河一带重修河堤,把河道变窄,加速水流冲击泥沙。然后在河道外修防洪外河道,修筑分洪区。

然后让诸路主意引流,减少泥沙淤积,组织民夫浚淤和筑堤。

“至于民夫,就从难民里招募,每日按工付钱,一日一结。”

这次水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房屋被冲毁的极多,叶青趁机下令,建屋多用砖石,少用木材。

一来可以少砍伐一些树木,而来也是为了防火防水。

命令一下,有些县令已经开始不以为然,都认为少宰是着了道了,竟然信了倪啸的话。

殊不知,在后世的治河中,无不采用束河冲沙的办法。

在叶青看来,只要加固上游水土,使泥沙减少。再冲刷打捞淤泥,汴河之患将会大减。

散会之后,叶青拍着县令倪啸的肩膀,笑道:“好好干,若是将来有了成效,本官保你升官。”

倪啸笑了笑,抱拳出了衙门,叶青撇着嘴道:“七品小官,还挺有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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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下令的人来头大,下面的效率就高,这是亘古不变的规矩。

叶青现在炙手可热,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他一发令下面的官吏全都马上投入工作中。

谁都想在这个年轻的少宰面前露个脸,指不定就被看上了提拔一下,可比闷在自己的小县城埋头苦干强太多了。

叶青为了督促他们,直接在咸平县河畔的高地上筑起大帐,带着万岁营的人马在此入驻。

仅仅用了三天,各地就都开始施工了,叶青起了个大早,稍作洗漱就带着万岁营的人马到处巡视。

从公来说修河是千秋大计,事关沿河几百万百姓的生活,从私来说,河患不除,自己的车马行和漕运对不知道每天损失多少钱。

泥巴地里,无数的精壮汉子挥汗如雨,万岁营包揽了建康府所有的粮食生意,前些天抢的都堆积在万岁营的大本营,说给谁粮食就给谁,这些汉子没法不卖力气。

普通的难民,也感念朝廷给了这么一次活命的机会,修好了河对他们来说才是大事,因为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每次水患都是没顶之灾。

不过还是有些泼皮,狗改不了吃屎,就想着什么都不干还来蹭粮食拿。

叶青第一天走过,默默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

回到大帐之后,叶青面色阴沉,召万岁营的陆谦来见。

陆谦进账之后,见到叶青脸色不善,边说道:“少宰,您的那个同窗的夫人,我们已经开始安排人手了。”

叶青点了点头,说道:“那个不急,我今天只带了几个护卫,在河堤两侧巡查。有许多人仗着泼皮的凶性,混迹在难民中,作威作福...”

陆谦抱拳道:“少宰放心,我们走私盐的时候,什么下三滥没见过。这些还是轻的,还有那些牙子趁着大水过后,很多孤儿失去双亲,到这里来蒙骗小童、幼女,还有买卖美貌妇人的,属下们都在暗暗排查。”

想到自己的几个义子女,叶青心情有些沉重,这个时代遇到这种灾难,势必会催生出一大批的无家可归的孤儿。

这些人的下场之惨,常人难以想象,值得一提的是,贵霜一朝唯有蔡茂大力推行的居养院、安济坊和漏泽园制度,无疑是贵霜救济制度的高峰,在历史上是空前的。

居养院专门收养“鳏寡孤独者”,六十岁以上无人赡养的老人,还包括孤儿、流浪儿童、残疾人以及基本生活无着的难民饥民。

安济坊是专门负责收治无钱治病的病人,即所谓“以处民之有疾病而无告者”。病人进安济坊后,予以免费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