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2 / 2)

章秀娥不明所以,还是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江芸芸心里有了数,忽然话锋一转:“可我是个硬骨头,今日就算跟你走也必定不安分,还要劳烦你整日看管我,你顾得过来么?”

“科考宴这么重要的事,万一被人摘了桃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章秀娥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她是大夫人身边得力的人不错,可府中上下这么多仆人,哪个不仰仗主子恩宠。

这场科举宴,明里暗里想分功劳的人到处都是,想踩着她章秀娥飞黄腾达。

如果她全力揽下二公子这边的破事,恐怕真的分身乏术,最后被人钻了空子。

打蛇打七寸,章秀娥看着面前瘦弱苍白的人,犹豫了。

江芸芸故意抓着手里的竹竿,捅了捅不远处的下人,一副不安分的刺头模样。

章秀娥额头的伤口更疼了。

也不知这二公子是吃错什么药,竟变得这么难缠!

周姨娘这边本来就对大夫人没威胁,劳心劳力处理好了也没功劳,反倒是科举宴那边,一点不能松手!

章秀娥本如是想着,心里本就不乐意揽下无利事,又正好那一只药碗让自己负伤见血,就算空手回去,也算有交代。

大夫人生气,也只会认为江芸顽劣。

想到这儿,她捋了捋袖子,眼神幽暗:“如今阖府上下苍哥儿最重要,就让芸哥儿在这里再休养一阵,料你们也翻不出花来!”

她安排几人守着小院大门,便脚步匆匆回去了,小院中很快只剩下母女两人。

周姨娘没想到事情就这样就结束了,怔怔地看着江芸芸。

江芸芸这人吃软不吃硬,碰到章秀娥这等凶横之人,打一架都是不怕的,最怕好看又柔弱的人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咳咳,进来坐坐。”她利索关上门,爬回床上。

“芸儿。”周姨娘入内,见她苍白的小脸,心中一软。

江芸芸对着她微微一笑,嘴角的小梨涡也跟着闪动。

周姨娘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的惴惴不安也跟着烟消云散。

——她觉得刚才的芸哥儿浑然陌生。

“你怎么敢打章妈妈?”周姨娘不安说道。

江芸芸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反驳道:“她欺软怕硬,不碍事。”

周姨娘却依旧心事重重。

“娘。”

周姨娘惊讶地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沙哑说道:“要叫我姨娘。”

一直流离在外的江芸芸被一个称谓猝不及防拉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中。

——等级森严、三等九般的古代社会。

江芸芸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她看,面露犹豫之色,想着怎么找一个合适的说法:“自从醒来后,有些事情我便记不太清楚。”

周姨娘顿时大惊失色。

江芸芸赶在她说话前,急忙截住她的话:“我很好,一点问题也没有,只不过有些事记不清而已,所以想要娘帮我遮掩一下。”

“这可如何是好?”周姨娘忧心忡忡地握着她的手,焦急又沉默地来回翻看着,最后认真说道,“没关系,姨娘会保护你的。”

江芸芸盯着那截秀白的手指,忍不住有些走神。

断断续续的记忆中都是这人哭泣的模样,似乎只要有一点风浪,她都能落泪,可这样柔弱胆小的人刚才却试图反抗凶神恶煞的章秀娥。

“你叫什么名字?”江芸芸缓和气氛问道。

周姨娘眨了下眼。

女子很少被问及闺名,尤其被抬到江家后,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有人叫她的名字是什么时候。

“周笙。”她小声回答,“鼓瑟吹笙的笙。”

江芸芸笑了下:“娘过来坐。”

周笙连连摆手:“不能叫这个。”

“我就私底下叫叫。”江芸芸叫不出姨娘这个称谓,随口敷衍着。

周笙脸上露出笑来,眼尾上带着的一滴泪珠却落了下来,愁苦的面容下瞬间浮现出娇媚的艳丽。

江芸芸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这才勉强摸到一点轮廓。

原身叫江芸,江家庶子,行二,江家一个嫡长子,一个嫡幼子,还有两个姊妹,都出自夫人膝下。

周笙膝下还有一个小三岁的亲妹妹,但被赶去祠堂祈福,到现在都没回来。

“所以,我怎么就跳河了?”江芸芸皱眉道。

大夫人苛刻,小院这边衣食条件确实艰苦了点,但还不至于因为这些就想不开跳河。

周笙双眼含泪,偏又不似他人的嚎啕大哭,只是断断续续地抽泣着,眼泪却是大颗大颗地往下落,看得人格外心疼。

在周笙断断续续的叙述下,江芸芸才知道自己的处境确实不太妙。

原来,有一个荤素不忌的王爷派人来扬州寻美人,江家想攀附这门关系,打算把肖像其母的江芸送上去。

江家希望搭上王爷这条线,为嫡长子江苍未来科举做官铺路。

而江芸至今没有读过书,境遇天差地别,一时想不开跳了河,最终死在那个冰冷的湖中,不得不临时上岗的江芸芸接过了这个烂摊子。

任务:逃离变态王爷。

时间:一个月。

“真不是东西。”江芸芸唾弃着。

“都是姨娘没用。”周笙抱着她哭湿了衣襟,“这可怎么办才好。”

江芸芸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会有办法的,对了,现在是谁当皇帝?”

周笙一把捂着她的嘴,手指吓得发抖:“怎能口出狂言!”

江芸芸扒拉下她的手,委婉问道:“那现在是什么年号?”

周笙这才为难道:“四年前山陵崩,如今该有新的年号,可我久不听外面的消息,已经不知道了。”

“所以,四年前老皇帝死了,新皇帝继位……呜呜……”江芸芸又被捂住嘴,将把大逆不道的话都咽了回去。

“那我换别的问题。”她紧盯着面前的人,摸了摸自己胸口,咂舌,“我为什么要女扮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