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大梁每年往镇景司投入几百万两白银,可不是为了让镇景司的人吃干饭的。
早在顾元定下三道防线应对大梁时,大齐的军事调动,林时便已经了然于胸。
不然,他又岂能带着十几万大军,就敢正面对上大齐举国之兵?
总之,一句话,林时从未将南齐的这些世家放在眼里过。
他随手将迷信撕碎,转头对着李忠淡淡地吩咐道:“传书陆氏,告诉我老丈人,他留在南齐的后手,可以发动了。”
李忠一愣:“现......现在吗?”
林时点点头,面无表情道:“太安城向金陵传递消息,就算是飞鸽传书,怎么也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半个月时间,足够咱们击碎南齐这所谓的第一道防线,届时,南齐四处火起,就是咱们击破金陵之时。”
一听这话,不止是李忠,就连跟在林时身旁的其他将领,亦是一脸兴奋之色。
“是,属下这便去传讯!”
李忠点点头,不再犹豫。
“驾~”
林时催动战马,加快了速度。
一行人返回到军营之中时,天色也黑了下来。
林时召集诸将,吃了一顿晚餐,顺便部署了一下明日的行军计划,便早早睡下。
此次攻齐,林时的大战略很简单,依旧是一路平推。
但碍于大齐的国情,就算他能攻破大齐国都金陵城,大齐这些世家也不会轻易放弃抵抗。
因此,林时需要陆氏的帮助。
同时,也需要行驶一些雷霆手段。
同一时间,顾元和周兴霸,也追到了梁军大营二十里外的地方。
一行人借助茂密的植被隐藏身形,朝着完全没有道路的山林间前行。
一边走,一边开路,成功绕过了梁军的斥候的暗探。
“大都督,不能再靠近了,否则,即便是末将,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就在顾元还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周兴霸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
他是猛将,但不是没脑子。
作为领兵之人,他深知潜伏到十几万大军的大营周边几十里的范围是意见多么危险的事情。
不夸张的说,一旦他们被发现,甚至连逃走的时机都没有,便会被人潮淹没。
他能以一敌百是不错,但以一敌万,乃至于十几万,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好在顾元也听劝。
听见周兴霸的劝告后,便停下了脚步。
此处,距离梁军大营还有二十里,属于梁军大营外围。
但也足够他摸清梁军的部署了,毕竟,他在暗中,还在山上。
只要爬到高处,依旧能观察梁军大营。
思及此,他轻声道:“你们禁戒周边,我查探一下梁军动向!”
“是!”
众人轻轻应声。
顾元找到一颗足有两人合抱,十数丈高的大树,从袖子里抽出一支千里镜,将千里镜别在腰间,而后脚尖轻点,借助树干上粗糙的树皮借力,三两下便爬到了高处。
没了山林的阻挡,他站在树上,很轻易便能看清二十里外那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火光。
十几万大军扎营一处,当真是连天彻底。
他取下千里镜,搭在眼睛上,静静的观察着那一片火光的分布。
现在是晚上,他无法看清梁军大营的动向。
军营中升起的火把,落在他眼中,就像是一片热成像的画面。
他甚至能轻易分辨出,哪里是林时的中军,哪里是守卫薄弱的侧翼,乃至于后勤粮草所在之地。
借助无边的火光看清梁军大营的部署,顾元顿时皱起了眉头。
忍不住呢喃道:“这个林时,还真是滴水不漏啊,十几万大军的营地,挤得满满当当,竟然还能布置得如此密不透风,果真有几分实力。”
呢喃一句,他将千里镜别回腰间。
而后顺着树杈上的枝桠借力,一跃落地。
“大都督,如何,可有可趁之机?”
周兴霸忙不迭的凑上去询问,今日他跟着顾元来,可不单单是为了探查消息的。
若是有机会,他还想打一波突袭。
没错,打突袭。
他本身是百人敌,他携带这十余名亲卫,也个个都是能够以一敌十的好手。
就他们这十几人,即便是对上上千人的军阵,也敢冲杀一番。
纵然不胜,但也绝不会身死,这是他身为大齐第一猛将的自信。
望着周兴霸脸上的期待之色,顾元摇摇头,面色阴沉道:“林时此人,用兵如神,即便是指挥十几万大军,也不会给任何人留下可乘之机,咱们这趟,算是白来了。”
“白来了?”
一听这话,周兴霸脸上顿时露出不甘之色:“难道咱们就这么灰溜溜的退回去吗?”
顾元点点头:“没办法,咱们找不到任何机会,想办法给暗中的人手传讯,让他们取消暗杀林时的计划吧。”
周兴霸闻言,忍不住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
顾元没有多说什么,收好千里镜,转头往回走。
周兴霸再不甘,也不可能任由顾元一个人穿梭在敌军大本营,只能转身带着随从跟上。
翌日,林时早早的从帅帐里走出。
他发现了,只要是在军营,他的生物钟便格外的准确。
每天一到时间,不管昨夜睡得有多晚,都能按时起床。
走出帅帐,来到大营中间,入目所及,到处都是忙碌的将士。
十一万大军想要开拔,自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事实上,即便是林时能将十几万大军做到如臂指挥,但在行军的时候,依旧还是习惯将大军分为前中后三军。
至于左右两翼,林时一般不习惯设置。
因为,他不怕打伏击。
站在大营正中,他伸了个懒腰,转头对李忠问道:“大军收拾得如何了?”
李忠闻言,赶忙上前一步,恭敬道:“回大帅的话,前军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开拔,中军正在准备,约莫午时能够拔营。”
听见中军还要午时才能拔营,林时不由耸耸肩,淡淡道:“既然如此,先吃饭吧!”
“是!”
李忠领命,去命火头军给林时做饭。
林时返回帅帐之中等候,只是没等到饭食,先等来了顾知洲。
顾知洲一进门,便风风火火的出声道:“大帅,斥候刚刚传来消息,齐军从湘水边撤军了。”
这话一出,林时顿时一愣,随即陡然起身:“撤军,什么时候的事情?”
顾知洲忙道:“就在昨夜半夜时分,湘水边的六万大军连夜撤退,撤退的方向,是湘水东边六十里处的株襄城。”
“撤到株襄城去了?”
林时眉头微微皱起,眸中浮现让若有所思之色。
片刻后,他摇头道:“如此说来,顾元是不打算和我军打上一场野战了,而是准备据城而守?”
“有这个可能。”
顾知洲拉出一根胡凳坐下,分析道:“大梁与大齐边境上,有湘水,乌水作为阻隔,而两水之后,是株襄府与南朔府,但南朔府境内多山,不适合大军行军,也不适合开辟为大规模战场,若是老夫没有猜错的话,顾元应是存了弃车保帅的心思,以株襄府为主战场,拖出我朝主力,再以南朔府多山的特性,构筑一道预备防线。”
林时微微颔首,眼中沉思之色更浓。
片刻后,他问道:“献城的五万齐军呢,可有异动?”
顾知洲摇头道:“暂时没有消息传来。”
林时眉头皱得跟紧,良久,他吩咐道:“传讯赵兴业,让他带着龙渊水师逆流而上,给我看好献城那五万大军,但凡有所异动,需立即传讯告知。”
顾知洲一愣,诧异道:“不让赵兴业拖住献城那五万齐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