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厨子倒也是个看得开的性格,本着给连巧珍提个醒的意思,很耐心解释道:“姑奶奶涉世未深,有些事情或者并不知晓。”
涉世未深?
连巧珍似笑非笑的看着厨子,活了两辈子的她,居然涉世未深?
厨子被看的尴尬,但意思还没表达完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无论什么地方,市井街巷总有些地痞混混,这些人总要吃饭的。游手好闲,还要吃饭,可不就得找做生意的人和店家搜刮?
“姑奶奶您是租店开买卖,怎么看也有些银子,这些人定然不会放过。别说您租的正经店面,就是那些搭个棚子,卖几碗粗茶和饽饽咸菜的人,一样得交这个钱,只是银钱多少不同罢了。”
说白了,收保护费的人就是看人下菜碟儿。
那些饥一顿饱一顿、勉强过活的人,你就是把他打死,也搜刮不出几个钱来。
所以,做生意的人,就是收保护费的首选。买卖人嘛,为了生意顺利,出些许银子,买个息事宁人这是常态。
你进一步我退一步,相互维持着一个比较稳定的平衡。
厨子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但架不住连巧珍不信啊。
她觉着自己是有亲身经历的人,可以用事实证明,厨子说的那些事,从在她身上未发生过。
所以,她一个循规蹈矩的小生意,还未见利,哪儿来的敲诈之人?
连巧珍冷冷看着厨子:“你的意思,连家经营的两个点心铺子,事实上也给了那些恶霸辛苦钱。而我,只是在无中生有的刁难你们?”
“这个……”饶是厨子性格好,这时也不敢说话了。
他们刚从庆州来到这边,并不了解连家的事情。
别说他们,即使贴身伺候连巧珍的香莲和陈婆婆,也是在通州买下的,对连家和康家的很多过往也是一知半解。
至于连巧珍前夫康豪的捕快身份,在连巧珍的生意中起了什么作用……
呵呵,厨子偷瞄连巧珍一眼,这么明显的因果关系,难道他们这位主子竟然不知道吗?
这下,厨子真有点怀疑连巧珍借此事立威来的。
当下把头一低,再不说话了。
反正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赵掌柜肯定不敢做主。而他们这些人,压根就接触不到钱财银子,更和他们无关。
连巧珍见赵掌柜等人再不敢吱声,心绪稍平。
她倒不至于真让赵掌柜赔那半吊钱,但她得让这些人知道,无论开酒楼还是做小食肆,无论她这个主人处境如何,都不是他们能算计、能小瞧的。
更不用说,想趁着她没盯着,便生出些鸡鸣狗盗的小心思。
她绝不允许。
“这件事我暂且记下,以后都用心做事,少用那些花花肠子。若有再犯,一定加倍处罚。”
“好了,都下去吧!”
赵掌柜等人收敛气息,提这小心,默默退下了。
至于气愤或者义愤填膺这些情绪,他们倒是没有。
给人当奴才的,什么样的主子不得伺候着?
既不挨打、又没挨骂,只是听可几句不中听的话,真没什么。
至于连巧珍这么喜欢自说自话,那就随她去好了,和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有什么关系?
连巧珍从房间里出来,连家的晚饭已经妥当,只等上桌了。
连家现在的家务事,基本不用孙氏动手,有闺女带回来的丫鬟婆子,她只管享福便可。
此时,孙氏便是和丈夫一起,稳稳地坐在正屋,等着吃现成饭了。
孙氏和连茂才都知道,赵掌柜等人回来后,先去找连巧珍禀报食肆的整理进度。
同样的,他们也看到这些人,一个个蔫头大脑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