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阿尔弗雷德…是你的妹妹吧?
耳边传来冰冷的声音,坎博尔的眼角微微抽搐,蔚蓝色的双眸中燃烧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从‘海神实验’成功的那一刻起,坎博尔阿尔弗雷德这个名字就出现在欧尼斯特亲王的监视名单中。离开试验场时坎博尔已经受伤了,可他硬撑着去往尼克勒斯商行,把接受实验获得的所有报酬分两批汇给苏加娜初等学院,收款人分别是巴特莱苏加娜、艾莉阿尔弗雷德。
巴特莱苏加娜是王室成员,苏加娜初等学院现任财务处长,负责收取学生的学费。
艾莉阿尔弗雷德…和坎博尔同一个姓氏,应该是坎博尔的家庭成员。
特务科第一时间展开调查,仅用6个小时就确定了她的身份——著名画家艾布特先生的女儿,苏加娜初等学院的学生,同时也是坎博尔的妹妹。
“坎博尔,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克劳德冷笑:“我奉劝你不要做愚蠢的事,这对你和你妹妹都不好。”
“你真卑鄙!”坎博尔的脸颊被银色鱼鳞覆盖,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军人以挟持人质为耻…克劳德准将,你没有一点属于军人的尊严吗!”
“尊严?”克劳德眼神透着轻蔑:“坎博尔少校,现在我命令你跪在我面前,虔诚的亲吻我的鞋面,否则我无法保证艾莉阿尔弗雷德的生命安全。”
“你…”哲克斯面带愤怒。
坎博尔的手掌压在哲克斯的手背上,示意哲克斯放下长剑。他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对着克劳德露出讨好的笑容。
狂风席卷着乌云,雷霆在云层里闪烁。暴雨中,男孩恭敬的半跪在准将面前,抱起准将被雨淋湿的军靴,轻轻的吻在那军靴的鞋面。姿态极为虔诚,像是教堂画像中亲吻上帝鞋面的信徒。
尊严与荣耀是军人用生命捍卫的东西,英勇的骑士只能死在冲锋的路上。可是这一刻,所有的尊严与荣耀都被践踏…
男孩唇上染着鞋油,他抱着准将黑色的军靴轻轻擦拭。
“擦得很干净啊。”克劳德语带嘲讽:“真是一个出色的鞋匠。”
在新希腊共和国乃至整个西方,运粪工、妓女和鞋匠是最低贱的职业,地位只比乞丐高一点点。谁的家里有人从事这种职业,整个家族都会被邻居们看不起。
“是的…”坎博尔陪着笑脸:“我曾做过一段时间的鞋匠…”
他确实做过一段时间的鞋匠,在斯巴达综合医院筹措父亲医疗费用的时候。
“哈哈哈哈!”克劳德大声的说:“你们听到了吗?苏加娜守备团团长居然从事过鞋匠!”
可是军人们并没有笑…他们如同石刻的雕像,巍然矗立。
“坎博尔少校,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你的军事论文连古斯塔夫伯爵都感到震撼。”克劳德轻轻拍打坎博尔的肩膀,搀扶他坐在副驾驶:“像你这样有能力的人不应该只做少校团长,加入我们吧,殿下一定会重用你。”
“有资格为殿下效命是我的荣幸。”坎博尔右臂横放在胸前宣誓说。
“很好。”克劳德微微点头,目光落在重伤的班克罗福特和戴安娜王妃身上:“那么坎博尔少校,现在我命令你击毙叛国者以及被叛国者私自带出的犯人。”
想让别人为自己效忠,只宣誓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抓住他的把柄。坎博尔击毙了班克罗福特殿下和戴安娜王妃就会被抓住把柄,谋杀王子的罪名任何人都无法承受。他这一生只能像狗一样为欧尼斯特殿下效忠,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克劳德从坎博尔的枪套里抽出‘伐罪黎明’,上膛后放在坎博尔的掌心:“只有一枚子弹吗?那就先杀死一个好了。”
坎博尔犹豫着。
班克罗福特是一位英雄,为了妈妈不惜赌上一切和整个世界对抗。坎博尔个人很尊敬这位英雄,如果没有外界的压力,坎博尔愿意帮助他。可现实没有如果,克劳德用艾莉来威胁坎博尔,这就相当于拿刀架在坎博尔的脖子上。
短暂的沉默,坎博尔握着‘伐罪黎明’站起身来。
“很抱歉,尊敬的班克罗福特殿下,尊敬的戴安娜王妃,你们可以去死了。”
班克罗福特和坎博尔对视,坎博尔面无表情的举起‘伐罪黎明’。
班克罗福特微笑着,却是用笑容掩饰悲伤。他不怨恨坎博尔,如果换成他是坎博尔,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妈妈…再见了…”他躺在戴安娜王妃的怀里,泪水湿润了眼睛,觉得鼻子好酸好酸。
戴安娜王妃轻轻抚摸他的头顶,泪水无声的滑落:“都是妈妈的错…如果不是妈妈做错事被关起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后悔吗?”坎博尔问:“如果今夜你没有私自冲进监狱,你现在仍是尊贵的远征军司令员,可以过奢靡幸福的生活。”
“当然后悔。”班克罗福特虚弱的回应:“我不应该逃到东哲港…我应该逃往地下火车站,那样的话或许能活着离开。”
“你是个英雄。”坎博尔叹息:“对不起…这枚子弹不是为你们准备的。”
“砰!”
他扣动了‘伐罪黎明’的扳机,黄铜子弹呼啸着离开枪膛。戴安娜王妃的颅骨被击碎,鲜红的血溅在班克罗福特带着笑容的脸上。
“我…永远…爱…你…”戴安娜王妃留下了最后的遗言,声音那么的温柔,表情那么的安详。
班克罗福特挣扎着站起来,笑着把克劳德的军装盖在妈妈带着温度的尸体上。这时一道闪电撕裂云层,雷声和雨声响的震耳欲聋。他再也忍不住了,崩溃的大哭大闹,眼泪顺着染血的脸颊滑落。他抛弃了所有王室的高傲与体面,紧紧抱着他的妈妈,声音那么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