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吧?”坎博尔轻笑:“初次见面就请我喝咖啡。”
“你一定会赢吗?”苏菲玛索把棋盘横放在桌上:“黑或白?”
“黑。”
所有棋子都落在棋盘上,黑的一方代表坎博尔,白的一方代表苏菲玛索。
第一回合,白棋e4,黑棋e5。
第二回合,白棋Nf3,黑棋d6。
第三回合,白棋Bc4,黑棋a6。
“准备进攻我的f7兵吗?”坎博尔捏着b5兵轻声说:“那我只能走b5赶跑你的白象。”
f兵即通路兵,是前期位置最危险的棋子,只有一个王在保护他。谁先吃掉对方的f兵,谁就能抓住前期的主动权。可苏菲玛索并不进攻F兵,她似乎对那枚棋子不感兴趣。
第四回合,白棋Nc3,黑棋Bg4。
“你试图用黑象牵制我的白马。”苏菲玛索洞悉了坎博尔的意图。
“是。”坎博尔轻轻点头,望向苏菲玛索的目光中透着浓厚的兴趣。
第四回合,白棋Ne5。
坎博尔微微皱眉,白象走到这个位置他就能用黑象吃掉白方的后。
“为什么不走了?”苏菲玛索轻笑,修长的双臂横放在胸前。
“我当然不能走。”坎博尔把黑象重又放回Bg4:“吃掉你的后我就输了,你可以走Bf7将军。这样一来白马控制d7和f7格,我的王只能走到e7,你走Nd5我就输了。”
短暂的沉默后苏菲玛索笑了:“精彩!精彩!想必你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吧?国际象棋很少有人能赢过我。”
“先生,您的咖啡。”
“是啊…我接受过训练。”坎博尔从侍者手中接过玛琪雅朵,随口敷衍着。他抽出铁质的勺子,盛了小半勺糖撒在咖啡上轻轻搅拌。
“玛琪雅朵?”苏菲玛索看着坎博尔面前的咖啡:“它的寓意为‘我爱你’或者‘期待爱情’,你在暗示我吗?”
“不是。”坎博尔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对你不感兴趣。”
苏菲玛索尴尬的抚摸头发。
“女士,您的咖啡。”
是一杯卡布奇诺,加热处理过,杯口散发着袅袅烟雾。苏菲玛索用勺子搅拌均匀,弯下腰轻抿一口。动作优雅自然,像是接受过贵族的熏陶。
坎博尔仰起脸,看着天花板上的古铜吊扇,目光没有焦点。古铜吊扇倒映在他的瞳孔里,轻轻旋转着。雅典城的西南方有一座动物园,从荒漠中的骆驼狮子到海洋里的鲨鱼乌贼都有。妹妹很喜欢小动物,等他忙完这里的事,可以买两张票带她去那里玩。
妹妹会很开心吧?
谎言还能欺瞒她多久?几个月?半年?她迟早都会见到父亲…
坎博尔愁的抓头发,十指交叉遮住眼睛。这一刻他很想逃避,却无处可逃。
苏菲玛索静静的看着坎博尔,突然笑了,笑的不明所以。
“你笑什么?”坎博尔皱眉,话音里透着烦躁。
“我…”苏菲玛索咬了咬嘴唇,双手按在膝盖上,双腿并拢横放在一侧。
坎博尔没有心情理她,喝了一口咖啡,握着勺子的手微微用力。铁质的勺子扭曲变形,像薄脆的木板一样断裂。勺子上原本印着精致的合欢花纹,断裂后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这件事不能和妹妹说,妹妹那脆弱的神经根本无法接受,能骗她多久就骗她多久吧…
“我能不能喝一点你的尝尝呢?”苏菲玛索轻声问。
坎博尔没有说话,把咖啡推了过去。
“谢谢…”苏菲玛索双手接过咖啡杯,就着杯沿轻抿一口,重又把杯子推还给坎博尔:“你换一面喝哦,否则我们就是间接接吻了呢。”
坎博尔眼眸微眯看着苏菲玛索。苏菲玛索脸颊微红,银色的发箍配合乌黑亮丽的齐刘海,看上去乖巧又端庄,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你接近我有什么企图?”坎博尔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问。
为什么他刚刚做完实验就有个漂亮的女孩来刻意的接近他?他的衣着非常普通,也没有佩戴昂贵的饰物,这女孩从他身上能获得什么?
“企图?”苏菲玛索轻笑着摇头:“你觉得我是那种很有心机的女孩吗…真是个怪人。”
女孩起身离席,背影在风中轻盈。
坎博尔突然有些后悔。他厌恶那些爱慕虚荣的女孩,本能的不愿和她们过多接触。可雅典城里不是所有女孩都爱慕虚荣,他不该那样说苏菲玛索。
天色逐渐黯淡下来,鎏金吊灯亮起金黄色的光,小雨淅沥。雨滴打在雕花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透过玻璃可以看见繁华的街区。咖啡厅里的顾客逐一离去,最后只剩坎博尔一个人坐在那里。奉命监视坎博尔的军人打着伞站在雨里,钢铁般巍然矗立,黑色的护目镜折射霓虹灯五颜六色的光。
两位咖啡师坐在远处的桌位上抽烟,低声讨论着凌晨天最黑时驶向郊区的神秘大卡车。有人说最近雅典的猪场传播着疟疾,很多猪都病倒了,为防止有人感染,政府派出军队封锁了消息,趁着天最黑、人最少的时候把病猪埋在偏僻郊区事先挖好的坑里。
“疟疾…该不会是鼠疫吧?那些肮脏的老鼠会把疾病当成礼物献给整个世界。”一位咖啡师说。
“应该不是,如果有鼠疫在雅典爆发,国王和国务卿们早就离开雅典去别的城市避难了。”另一位咖啡师说:“现在国王和国务卿们都住在苏加娜王宫里,说明局势还在政府的掌控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