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不同担心有人截杀自己,便请了莫展随行。
“你走前面。”莫展话不多。
“有数。”孙不同笑吟吟的道:“到我家酒肉管够!这几个月攒下了不少钱,哎!还是伯爷宽厚,当初我果然没选错地方……”
看着欢喜的孙不同,莫展想到了自己的从军生涯。
到了宣府后,他本想凭着一身好刀法换取功名,谁曾想却因不肯低头奉承,不愿行贿上官而被打压。
想到这里,莫展那浓黑的眉就忍不住跳了一下。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想杀人。
出城后,孙不同加速,莫展遥遥跟着。
渐渐的道路两侧人烟越来越少。
前方能看到山脉,山脚下便是村子,而孙不同家就在村子里。
道路渐渐狭窄,前方两个男子在路旁坐着休息,听到马蹄声抬头,斗笠下的双眸猛地一亮。
边上两匹马。
路旁两个人。
莫展眸色微冷,右手按在刀柄上。
两个斗笠客起身,其中一人拱手,“可是莫展?”
莫展勒住马儿,“何事?”
“兄弟刀法了得,为人看家护院岂不是浪费了一身所学?”男子笑吟吟的道:“我家主人愿为兄弟提供大展身手的地儿,钱财,宅子,女人……功成名就后才有的那一切,当下便能让莫兄弟拥有。”
另一个男子说道:“宣府第一刀,难道要为奴为婢不成?”
莫展在马背上,透过雨线看着二人,“锦衣卫!”
“我家主人求才若渴!”男子不答。
莫展摇头,“抱歉。”
“莫兄弟不再考虑一下?”男子的笑容渐渐冷却。
“不必。”莫展的浓眉渐渐挑起。
“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两个男子的手缓缓按在了刀柄上。
前方,孙不同转过了那个弯道,没看到后面的情况。再说锦衣卫放话要弄的是他,故而他压根不担心莫展。
马儿缓缓向前……
两个男子一左一右站在道侧,五指猛地握紧刀柄。
双方不断接近。
马儿被煞气刺激,突然长声嘶鸣。
呛啷!
呛啷!
呛啷!
刀光几乎是伴随着拔刀声一起出现。
铛铛铛!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连续响起,火星四溅。
刀光极速闪烁,割裂雨雾……
两个男子一人扑倒,一人单膝跪在道中。
莫展持刀在马背上,浓黑的眉缓缓放松。
“刀法不错!”
道中的男子微笑道:“指挥使那里,你难逃……”
莫展上马,说道:“告诉陆炳,伯爷要我杀谁,我便杀谁!”
马儿远去。
道中的男子扑倒。
右后侧的树上,一个男子顺着溜了下来。
他走到两个死者身边,看了一眼创口,便收拾了尸骸,随即往城中去了。
“莫展不肯?”
“是。”
男子恭谨的道。
朱浩不满的道:“为人看家护院,难道还比得过在我锦衣卫扬眉吐气?那莫展莫非是蠢货?”
朱浩问:“弄死他时,可有人看见?”
男子低头。
朱浩一怔,“失手了?”
男子说道:“莫展拒绝后就动了手,不过十息,咱们的两个好手就死于刀下。他似乎发现有人藏于左近,故而说,蒋庆之让他杀谁,他便杀谁。”
“草特娘的!”朱浩面色铁青,“两个用刀好手,竟十息被斩杀!我还是小觑了这位宣府第一刀!”
……
远离京师的小村颇为静谧。
“大郎回来了?”
“娘。”
孙不同进了家,见父亲坐在屋里,妹妹在一旁拿着饴糖给他吃,父亲装作不喜的模样……
“大哥!”妹妹见到他就蹦了起来,随即就盯着包袱看。
“回来了?”父亲看着平静,但却情不自禁起身。
“是。”
妻子带着儿子出来相迎,笑意盈盈。
莫展来了,孙不同介绍了一番,莫展随即出去。
他不习惯这种气氛,宁可一人独自呆着。
里面孙不同把礼物一件件拿出来,儿子叫嚷,妹妹不时欢呼,母亲嗔怪他乱花钱……
晚上一家子团聚,妻子做了他爱吃的菜,母亲笑眯眯的不断给他夹菜。
父亲喝了一口酒,“好酒,不便宜吧?”
孙不同咽下饭菜,“我在那伯府中不愁吃穿,每月的钱都没地儿用。”
父亲又喝了口酒,儿子回来了,且学会了孝顺自己,让他觉得醺醺然。
“你在伯府……”母亲担忧的道:“终究是为人看家护院,村里那家不也有个护院,看似威风凛凛,背后被村里的人说是看门犬呢!”
“老娘们胡说什么?”父亲呵斥妻子,然后缓和语气,“男儿,终究要谋个出身才好。”
孙不同放下筷子,举杯敬了父亲,然后一饮而尽。
孙不同说道:“若无长威伯,此刻我还在京师厮混,就如同乞丐。知恩不报……那我成什么人了?”
“哎!”父亲叹息,“应当的,应当的。”
母亲欲言又止,把一块肥肉夹给了儿子。
孙不同把肥肉吃了,说道:“长威伯曾说,他也是在看门。”
“啊!为谁?”父母都颇为惊讶。
“为这个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