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而古朴的和室,盘坐于榻榻米上隔着茶桌相对而坐的两人,林间虎鬼相杀之景,以及那渺渺升腾的茶雾,构成了一幅极静之画。
而战意、杀意、刀剑碰撞荡起的火花,畅快厮杀的极动画面,皆藏匿在这二人的思绪之中。
倘若这真是一场古老的默片,观众似乎已经能预感到下一刻就要见血,可这深潭一般的死寂,却很难打破。
到头来,打破这极静的,无非是那随风飘落的树叶,坠于潭水之间。
恰时的,水开了,蒸汽涌动,尖锐的汽笛声自壶嘴露头。
于是波纹起,极静在涟漪中化为极动,整幅画面便有了声响。
水雾被切开,缥缈的茶香染上了血的味道,杀意与战意碰撞,带起了刺目的火花。
在金铁交戈和汽笛声中,陆离和卯之花向后滑去,在榻榻米上留下了长长的拖拽痕迹。
卯之花看了眼陆离,又看了眼自己手中并未染血的斩魄刀,她的嘴角勾起妖异的笑容。
素手划过胸前,一头如瀑的黑发披散开来,却因有大部分都在前方,给人一种强烈的不自然感。
夕阳透过纸窗,浸润向整间和室,给女人素白的脸添上了红妆。
她披头散发,带着妖异的笑,血染般的红,如同地狱中走出的恶鬼。
另一边的男人浅打横于身侧,刀尖低垂,紧绷的身躯如同下山猛虎。
“修多罗队长新研发的小东西还真不错呢。”
卯之花笑着说道,“让我可以不用束手束脚的,对陆同学进行最终考验了。”
陆离精神高度集中,这是他和蓝染早就推测出的结果,最终考验是在同灵压状态下挑战一位队长,只不过对手是卯之花的话,难度被拉升了不少。
对陆离来说,这是噩梦中的噩梦,狂喜中的狂喜。
他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咧开,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只要击败卯之花老师,我就可以毕业了,是吗?”
“击败我?”
卯之花说到这里,单手扶脸,挡住她略显疯癫的表情,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陆同学……你为什么非要提前毕业呢?”
像是在自问自答,她的声音从盖住脸的手下传出,“这样我会忍不住担任你的考官的啊……这样我会忍不住……提前采摘你这颗果实的啊。”
说着,她素手从脸上缓慢的放下,露出那张亢奋到有些扭曲的面庞,任谁也想不到平日里温柔美丽的卯之花,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双眸凝视着陆离,张开双臂,“来,取悦我吧!”
下一刹,风吹着卯之花的长发向后荡起,血花自灰樱色的羽织中腾起,血珠自她兴奋的眸子前划过。
陆离与卯之花错身而过,他的身后是一连串嵌入榻榻米的脚印,他缓缓转身,发梢因突进微微凌乱,一双眸子中带着高昂的战意。
“老师,被你砍了这么多回,我这一刀,你可还满意?”
陆离对能够砍伤卯之花还是有几分意外的,因为他本以为对方即便被压制了灵压,肉身强度也还是在的,但眼下看来,这里的灵压限制装置非同一般,竟真的把卯之花变成了十六等灵压,解除了高灵压对她体表的保护。
恐怕修多罗千手丸开发这东西的本意绝不是用来让灵术院的学生对打的,而是某种困敌杀敌的战术装置。
卯之花背对陆离,原本柔美的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她在转身时素手擦过肩膀,伤势顷刻间愈合。
“就是要这样啊。”
卯之花精神亢奋,许久未尝到的疼痛感,进一步激发了她的凶性。
此时她已经将总队长的话抛到了脑后,荒原上的两只猛兽狭路相逢,绝不可能有一方安然无恙的离开。
在双方的杀意和战意到达顶峰时,和室内两道人影几乎是同时消失了。
叮——
浅打与肉雫唼碰撞在一起,在昏暗的和室内亮起刺目的光,借着那光,四目相对,杀机四溢。
像是有风暴在和室内兴起,转瞬间双方便已对斩了数十刀。
榻榻米在凹陷、崩碎,露出下面的松木地板,空气中血花与衣衫的碎屑一同起舞。
一次对攻后双方同时因为作用力后撤,站定后身影凝实,可见卯之花还算完整的羽织,以及陆离残破不堪的道服。
陆离伸手抓住道服的一角,将上半身的破布扯去随手扔在地板上,露出他精壮的上半身。
此时他的上半身有诸多细小的伤口,并非是被直接的斩击留下的,而是被无形之刃所伤。
卯之花的斩击不是一般的强,她的刀锋就算没有触碰到自己的**,那无形的刀气也像是其刀身的延展,斩碎了自己的衣衫,划破了他的皮肤。
“哦?你居然已经把回道练到这种地步了吗?”
卯之花有些意外的看着陆离身上正逐渐闭合的伤口,陆离此时并未用手运起回道的光辉一一治疗,从外面看,那些正在治愈的伤口也没有明显的回道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