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全军准备迎岸攻城!”
“夺城之后,我准你父洗劫两日,财货女人皆归你们所有!”
臧霸大手一挥,大度的传下了号令。
众泰山兵们一听能洗劫盱眙,连日航行的辛苦顿时一扫而空,无不如打了鸡血一般,个个兴奋到狰狞如兽。
各船加速,向着盱眙疾驰而上。
臧霸精神也亢奋起来,紧握着刀柄,一脸跃跃欲战之色。
“大哥,愚弟还有些疑问,憋了许久,不知当讲不当讲?”
身后孙观却压下了兴奋,忽然问道。
臧霸头也不回,摆手道:
“你我兄弟知无不言,你有什么话但说便是。”
孙观环扫了一眼左右,便凑上近前,压低声音道:
“大哥啊,咱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拥兵徐北,过咱们自己逍遥的日子。”
“无论谁做徐州之主,咱们都只管守住咱那一亩三分地,从不为谁卖命。”
“怎这一回你却改弦更张,带着咱们泰山兵离开徐北老巢不说,还冒这么大的风险,为袁家偷袭盱眙?”
“大哥啊,我有些想不通。”
孙观将憋在心里的困惑,终于是一吐为快。
臧霸却斜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慨叹道:
“贤弟,你还没看明白吗,现下大势已经变了,与当年已经全然不同了。”
“当年诸侯割据,群雄逐鹿,咱们兄弟自然可拥兵自重,左右逢源。”
“可现下大势变了,各路诸侯败亡殆尽,袁公击灭曹操,攻陷中原,全据两河已成定局。”
“甚至一统天下,也已是毫无悬念。”
“这种局面下,你觉得袁公还会允许我们拥兵自重,割据徐北吗?”
孙观打了个寒战,蓦然省悟。
臧霸语气一转,继续道:
“到时整个天下都是袁公的,你我若想再拥兵自重,他只需动动手指,就能将我们这点兵马给灭了。”
“所以,我们再想如以前那样拥兵自重,只能是自寻死路。”
“而以我们兄弟这种贼寇出身,想要在袁公麾下有一席之地,就只能拼尽全力争立大功,向袁公证明我们的价值。”
“现下,你该明白,为兄为何宁可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为袁家卖命,也要带着你们来偷袭盱眙了吧?”
臧霸将苦衷尽数道出。
孙观彻底明悟,不禁苦涩一叹:
“愚弟明白了,拥兵自重已无可能,大哥是想为我们谋一个好出路,让咱们在袁家这口大锅里,能分一口吃食。”
见得兄弟终于明白自己苦心,臧霸也松了口气,脸色欣慰不少。
孙观顿了一顿,却又道:
“大哥的苦心,愚弟完全明白了。”
“只是当年这刘玄德执掌徐州时,对咱们倒也是客气,当年吕布偷袭下邳咱们没帮他,现下却反过来替袁家对付他。”
“大哥,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有些不够厚道?”
臧霸却瘪了瘪嘴,不以为然道:
“当年是他无能,失了徐州,关咱们兄弟何事?”
“再者当此乱世,生存才是第一要义,其他皆是浮云。”
“莫说当年他只是待咱们客气,就算是他对咱们兄弟有恩,为了生存下去,咱们也得跟他开战。”
“若有可能,为兄还想斩下他的首级,好向袁公邀一桩盖世奇功!”
孙观默然。
两兄弟对话间时,船只已驶近盱眙。
举目远望,只见盱眙东门正仓促关闭,为数不多的士卒,正在慌慌张张登城,鸣锣示警声正响彻城头。
眼前所见,显然是城中守军,全然没有料到,会有一支袁军淮水下游杀来,陷入了一片慌乱境地。
“这个许攸,当真是神机妙算,袁公麾下果然是能人异士如云啊……”
臧霸啧啧大赞,旋即拔刀大手,大喝道:
“各船听令,即刻靠岸,直取东门!”
号令传下,令旗摇动。
一艘艘的船只冲上岸滩,数以千计的泰山兵,争先恐后的涌下船来。
臧霸下船上马,统帅着一万泰山兵,向着盱眙东门袭卷而上。
百步,七十步,五十步…
眼看就要冲至城下时,陡然间战鼓声轰然响起。
原本并无多少士卒的城头,蓦的有无数刘军士卒,如神兵天降般现身城头。
无数面刘字战旗,无数支锋利的箭矢,对准了冲涌而来的泰山兵。
泰山兵们神色大变,纷纷止步。
臧霸志在必得的脸色,也瞬息间大变,猛的勒住了战马,惊愕的看向形势忽然变的城头。
城门正上方。
一员身着金将的中年武将,现身于了城楼之上,冷峻肃厉的目光,射向城下。
“臧霸,吾已等候你多时!”
洪钟般的喝声,从城头传下。
“刘…刘备?”
臧霸颤栗着叫出了那个名字,脸色骇然大变,仿佛见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