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令传下,旱营上空,三柱烽火腾空而起。
水营水门大开,甘宁统领着最精锐的锦帆兵,催动着数十艘艨冲,向着迎面而来的敌军呼啸而去。
紧接着。
水营两翼埋伏的水军主力,在徐盛和苏飞的统帅下,从岸边夜色中冲出,向着敌军钳制而去。
面对三路冲来的荆州水军,江东水军立时陷入大乱之中。
旗舰上。
贾华已是阵脚大乱,冲着周瑜急叫道:
“都督,敌军三路杀来,我军只有半数水军在此,将士们军心大乱,焉能抵挡!”
“都督,快快撤回樊口吧!”
还在失神中的周瑜,身形一震,终于是清醒了过来。
抬头四望,只见原本不见荆州水军,突然间从两翼杀了出来。
这般阵势,分明是刘备早有准备,事先就已将战船调离大营,于营外设下埋伏,只等他送上门来。
若是没有分兵,全师在此,哪怕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周瑜也自信能扭转局面。
但现下他手中只有半数水军,刘备的水军分明占了优势,且己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军心已乱。
纵然江东水军再精锐,纵然他对自己的水战之能再自信,也清楚此战必败无疑。
“除却那萧方,没有人有识破我此计的本事。”
“可那乡野村夫,他到底是如何看穿的?”
“该死,难道我要再次为他戏耍不成,可恨,可恨~~”
周瑜咬牙切齿,气郁填胸,不甘心就此败走。
这要是败走了,好容易重树的威信,便将重新碎裂一地。
他为孙策画下的夺取荆州,全据长江的大饼,也将成为泡影。
还有何面对孙策?
又有何面目,去对面那些本就质疑他的江东诸将?
“嗖嗖嗖!”
数不清的利箭,四面八方向而来,袭向了旗舰。
惨叫声响起,左右惊慌中的江东士卒,立时被钉倒一片,惨叫声骤起。
“都督,快撤吧,再不走我们就走不了了!”
贾华拔剑拨挡着袭来箭矢,几乎用哭腔哀求道。
周瑜心中那份不甘,被贾华的哭求,被士卒们的惨叫声,终于是彻底击碎。
“撤退!”
“鸣金收兵,全军撤回南岸!”
嘶哑的吼叫声,响起在旗舰上空。
贾华如蒙大赦,匆忙传下号令。
金声响起,旗舰之上,挂起了撤退的信旗。
惶恐中的江东战船,匆忙掉头,争先恐后的向南岸逃去。
顺风的优势,在这一刻却变成了劣势。
在东南风的阻逆下,江东战船速度提不起来,便无法及时脱离战场。
百余艘刘军艨冲舰,却靠着桨力驱动,无视逆风阻挡,四面八方的撞入了敌阵中。
“轰轰轰!”
撞击声此起彼伏,响彻江面。
刘军艨冲纷纷撞上了江东战船,打了鸡血般的刘军水卒,争先恐后的登上敌船,展开了近身搏杀。
一艘,十艘,百艘…
数以百计的江东战船被攻陷,数不清的江东士卒被赶下战船,坠入了江中。
周瑜环看着一艘艘战船陷落,看着精锐的江东士卒,如蝼蚁般被刘军狂杀,心如刀割一般剧痛。
一场大败,已是再所难免。
这五百余艘大小战船,至少得折损半数以上,水军死伤没有一万也得有八千。
实可谓一场惨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未如当初蔡瑁那般,将自己的旗舰冒进突前,故而才能及时掉头加速,避免了被刘军艨冲撞上。
“就算那萧方识破我此计又如何,就算这一战折损半数水军又如何,伯符那里还有五百战船。”
“待伯符归来,我们合兵一处,水军仍占优势,还能与那大耳贼一战…”
周瑜拳头紧握,强行安慰着自己,脸上强行撑起了几分自信。
就在这时。
附近一艘逃跑的斗舰,混乱中驶偏了方向,竟是径直冲着旗舰楼船撞来。
“要撞上来了,都督抓稳!”
贾华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船索,口中大叫着示警。
为时已晚。
周瑜还未反应过来时,那斗舰已硬生生撞向了船侧。
“轰!”
一声巨响。
巨大的冲击力下,楼船剧烈摇晃,十余名士卒来不及抓住绳索,尖叫着坠下了江中。
周瑜猝不及防之下,身形后仰而出,竟是从顶层甲板倒栽了出去,径直摔向了底层甲板。
落地之时,右腿先着地,只听“咔嚓”一声闷,腿骨已然摔碎。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
贾华大惊失色,一路狂奔冲下底层甲板时,只见周瑜已捂着鲜血淋漓的断腿,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都督!”
“都督摔断了腿,医者何在,速救都督!”
贾华扑了上去,声音颤栗的大叫。
这一摔的剧痛,却将周瑜残存的侥幸摔碎,将他陡然间摔到彻底清醒。
“那萧方既是识破了我的计策,必会算到伯符会分兵往上游截击!”
“不好,伯符有危!”
周瑜猛然惊醒,一把将贾华推开,激动的大叫道:
“速速派人往上游新津,将伯符召回,万万不能让他登岸!”
“快,要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