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边扶着周瑜坐下,边是压抑不住兴奋的催问道。
身后鲁肃和黄盖,亦是神色惊喜,期许的目光紧紧盯向周瑜。
“想要灭刘备大军,就先要灭其水军。”
“以刘备现下举动,分明是想闭门不出,拖到他整合江夏水军与我军再行决战。”
“我们自然是不能拖到那时,定然是要速战速决,在我水军尚有优势之时,灭了刘备的水军。”
“可刘备却避而不战,那我们就只能主动进攻,破其水营,方能歼灭其水军。”
周瑜已彻底恢复谋主的从容,不紧不慢的勾勒起自己的方略。
孙策原本惊喜的眼神,听得周瑜这番话,却褪去了几分。
原以为周瑜会有什么奇谋妙计,原来只是强攻刘备水营罢了。
“公瑾呀,我军的优势在于水战,而非陆战。”
“若攻敌水营,等于是以我之短,攻敌之长,恐怕未必有足够胜算呀。”
鲁肃替孙策说出了心声。
周瑜嘴角斜扬,眼中透出一抹诡笑。
“刘备兵力还在我军之上,我军若只强攻敌方水营,自然是胜算无多。”
“所以,我们才要出奇制胜,以非常手段,令那大耳贼无从阻挡!”
出奇制胜?
非常手段?
孙策原已褪色的期许,霎时间又重新振奋起来。
“昨晚瑜草船骗借,五十余艘草船,为大耳贼火箭轻松所灭。”
“瑜因此却得灵感,我军何不也以火攻强攻敌营?”
“咱们数十艘火船,满载火油柴草撞入敌营,熊熊烈火势不可挡,顷刻间便能将刘备的水军战船,连同他水旱二营尽数烧成火海。”
“介时刘备纵有百万大军,必定军心瓦解,只能由陆上向夏口仓皇而逃。”
“我们便可以水军溯江而上,抢先一步登陆上游,于其撤往夏口的必经之路上设伏拦截。”
“如此,何愁不能尽灭刘备四万大军?”
“生擒斩杀刘备,未尝也没有可能!”
周瑜越说越激动,腾的跳了起来,手往地图上一拍:
“若生擒斩杀刘备,是其残兵败将必土崩瓦解,荆州传檄可定也!”
“纵然刘备侥幸逃生,其主力已覆灭于鄂山,伯符趁胜追击,杀入荆州腹地,他拿什么来抵挡?”
“江夏,荆南四郡,江陵乃至襄阳,我军岂不势如破竹,轻松可下?”
“如此,荆州同样唾手可得也!”
孙策眼眸亮了。
他几步来到地图前,咀嚼着周瑜所说,眼神越来越兴奋。
“好一个火攻!”
“自古水战,还有什么是比火攻威力更强的战法?”
“公瑾啊公瑾,我早说过那乡野村夫的智计,不可能在你之上!”
“也只有伱周郎,能想出这等毕其功于一役的奇谋妙计!”
孙策拳头狠狠击打在地图上,整个人仿佛醍醐灌顶一般,对周瑜是赞叹之极。
周瑜笑而不语,脸虽已俊朗不在,但那份掌控经纬的气度,却已重新回来。
“主公,公瑾这火攻之计,确实是毕其功于一役的妙计。”
“只是我军欲施放火船,就必须要抵近离敌营足够近的距离,否则距离太远,刘备便有足够时间派战船出营拦截。”
“那么这个距离,至少要在一箭之内。”
“可抵近到这么近的距离,我军船只便将暴露在敌方视野之下,还会遭遇到敌军哨戒巡船,这火船又如何顺利施放?”
耿直人鲁肃,再一次习惯性泼起了冷水。
孙策身形一震,脸上的兴奋立时褪色下来,眉头不由皱起。
他精通水战,如何实施火攻自然是再清楚不过,鲁肃所提及的顾虑岂能不知。
周瑜却早有所料,淡淡一笑:
“子敬所提之顾虑,瑜又岂会事先没有想到。”
“所以我们要在火攻计之前,还要再实施一道诈降计!”
诈降计?
孙策三人一怔,茫然的目光齐聚向了周瑜。
“想要顺利施放火船,就要能在不被敌军哨船阻拦的情况下,顺利接近敌营施放。”
“所以主公要择我军中一将,暗中诈降刘备,声称要窃了我军粮船,往北岸献粮投奔。”
“介时刘备见有船来,以为是降将来投,自然便疏于防备,不会令哨船阻拦。”
“如此一来,我粮船便可畅通无阻的接近敌营,趁其不备引燃粮船,一举发动火攻!”
“这般措手不及之下,刘备还如何抵挡?”
周瑜面带着自信诡秘的冷笑,将这第二步计策也诿诿道来。
孙策恍然大悟,脸上喜色再起,连连点头道:
“还是公瑾考虑的周密,不错,欲成功实施火攻,就先要用这一出诈降计!”
赞叹过后,孙策忙又问道:
“那依公瑾之见,派何人往北岸诈降,才能令那刘备深信不疑?”
周瑜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
“瑜心中已有人选,放眼我军中,没有谁比此人更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