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稍稍酝酿过后,便缓缓道:
“刘表固然对黄忠不可能尽信,若非他失了襄阳,嫡系精锐丧失殆尽,更不可能将长沙兵做为守城中坚。”
“可刘表应该很清楚,现下他已是无人可用,唯有依靠黄忠及其长沙兵,才有希望守住江陵。”
“这种局面下,军师这一道离间计,固然能加重刘表对黄忠的不信任,但能否彻底令刘表对黄忠生疑,弃而不用,庶倒以为未必。”
“刘表若两害取其轻,依旧决心冒险重用黄忠,却当如何是好?”
听得徐庶一番分析,萧方脸上同样浮现出赞许之色。
不愧是水镜三杰之一,虽然不及前边那两位,但能有如此透彻的见解,也足见其资质。
“军师,元直所言不无道理。”
“用黄忠固然有风险,可若不用黄忠,江陵城难保。”
“倘若换作我是刘表的话,极有可能也会如元直所说,两害取其轻呀。”
徐庶的话,也令老刘心生几分担忧。
萧方淡淡一笑,宽慰道:
“主公莫忧,其实元直所顾虑之事,方早已想到。”
“光凭黄公这道书信,确实不足以让刘表弃用黄忠,那咱们就再加上几笔,来个火上浇油,让刘表宁愿冒江陵守不住的风险,也不敢倚重黄忠。”
刘备眼神茫然,未能领会萧方深意。
萧方却也不多解释,将黄承彦那道劝降书拿过,提起笔来,在上边涂涂抹抹了一番。
“好了,这下应该够了。”
“主公,事不宜迟,速将这书信射入城内吧。”
萧方将劝降书交还给了刘备。
刘备低头再看,眼眸不由瞪大,满眼皆是困惑不解。
萧方所说的再加几笔,还真就是在这书信上加了几笔,不过却是将其中数段涂抹过去。
“军师,这是何意?”
刘备抬起头来,满面不解的问道。
这一次,即使是诸葛亮和徐庶,亦是一头雾水,暂时猜不透萧方此举用意。
萧方却不解释,只笑道:
“主公就容方先卖个关子,等这离间计若成,再解释给主公不迟。”
刘备是满腹狐疑,但想着萧方行事用计,向来是不走寻常路。
此举虽然怪异,必定有其深意!
“好,就依军师之计!”
“来人啊,速将此书,以强弓硬弩射入江陵城内!”
…
江陵城,府堂内。
“侄儿与黄汉升率五千长沙精兵,镇守北门,直面刘备主营。”
“西东两门,各有三千兵马镇守,城中留有两千兵马做预备队,随时增援各门。”
“各处城墙在加紧修固,箭矢檑木也已齐备。”
“大耳贼若敢来攻,侄儿必叫他折戟城下!”
刘磐满脸洋溢着自信,向刘表汇报城防情况。
刘表点头表示满意,略一犹豫后,却道:
“磐儿,你说这黄汉升,他当真心怀忠义,为叔可以倚重于他吗?”
刘磐一愣,没听明白刘表言外之意。
一旁蒯越却听得懂,便宽慰道:
“这黄汉升虽也是黄氏子弟,却乃黄氏偏支,与黄承彦和黄祖鲜有往来,主公无需因他姓黄便心存顾虑。”
“况且我军现下兵微将寡,这黄汉升武艺绝伦,其长沙兵又骁勇善战,乃是我们守住江陵的关键。”
听得蒯越这番话,刘磐方才转过弯来,明白了自家叔父言下之意。
“侄儿与黄汉升共事多年,确实鲜有见他与黄承彦黄祖有来往。”
“今叔父对他委以重任,破格提拔重用,我料他必心存感激,理应对叔父以死相报。”
刘磐也肯定了黄忠的忠诚。
刘表眼中的猜疑顾虑,只是稍稍收起几分,却叹道:
“这黄汉升确乃一员虎将,咱们守住江陵,也确实得靠他和他的长沙兵。”
“只是不管怎样,他始终姓黄,总归是让老夫不放心呀。”
话音方落。
忽有亲卫神色匆匆,步入了堂中。
“启禀主公,适才安插于长沙兵中的眼线来报,说是敌军以箭矢将一封书信,从长沙兵的防区射入城中。”
“那书信乃是黄承彦写给黄老将军,长沙兵已将那书信献给了黄老将军。”
听得这消息,刘表陡然变色,猛的跳了起来。
黄承彦?
那个投靠刘备的叛贼?
他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写信给黄忠?
还是刘备以箭矢射入江陵城内?
他意欲何为?
那封书信里,又写了什么?
刘表脑海中涌起无数个猜疑,后脊一阵发凉,当即大喝一声:
“来人,速传黄忠前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