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备竟有这等胆量?”
张绣眼中迸射出一道奇色。
原以为刘备麾下不过乌合之众,忌惮于自己西凉军团之威,必会龟缩于比阳城中以逸待劳,坚守不战。
岂料,刘备竟反其道而行,竟敢出城一战!
胆儿够肥的啊…
张绣惊奇过后,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这个刘备,当真是猖狂,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难怪敢给我们下通牒,号称要踏平宛城。”
“很好,他敢出战,我还求之不得,正好将他一举击破于城外,免了攻城的麻烦!”
张绣斗志狂燃而起,当即喝令全军列阵,准备决战。
“父亲此战若胜,不但扬我军威,还一举为我军解决了粮草短缺之困,声望定然盖过了叔祖。”
“父亲兵权在手,又声望大振,何不趁机此会接管我张家军,恭请叔祖颐养天年呢?”
临战之际,张泉忽然压低声音道。
张绣脸色一变,蓦的眼瞪向儿子
“你疯了么,说什么浑话!”
张泉脸上反倒燃起愤愤不平之色,沉声道
“叔祖昏招屡出,咱们张家军在他带领下,先被从关中排挤往弘农,现下又被迫流落至南阳,沦落到以抢掠为生。”
“原本上万西凉老卒,现下就只余下了不到三千多人。”
“若再让叔祖掌权,只怕咱们张家军早晚都覆灭。”
“父亲,你难道真能眼睁睁的看着叔祖,带着咱们张家军走向灭亡吗?”
张绣神色一凛,沉默了下来。
显然儿子的话,说在了他心坎之上,令他有所触动。
张泉眼见张绣动心,继续规劝道“父亲啊,叔祖已经老了,也该是退位让贤的时候了。”
张绣沉默片刻后,却是叹道
“张家军是你叔祖一手建立,纵然是他老了,也该是他的儿子接掌,为父不过一侄子而已,何来继承之权。”
张泉眉头一皱,沉声道
“叔祖的几个儿子都年幼,二叔虽然年长,却摔断了腿无法骑马领兵,将士们谁会服他?”
“这些年张家军能撑到现在,全靠着父亲,父亲接掌张家军,才是理所当然啊!”
张泉口中二伯,正是张济长子张延。
张绣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张泉眼见父亲似乎动心,作势又想劝说。
就在这时。
战鼓声响起。
前方背城列阵的刘军,竟是轰然而动,开始向他们逼近而来。
刘备竟然主动进攻?
这是有多瞧不起他张绣啊!
“刘备,你何来的底气,竟敢如此轻视我张绣!”
张绣立时被激怒,将儿子的劝说抛之脑后。
银枪在手,向前狠狠一指,厉声道
“先打赢了这一仗,教训过刘备这个狂妄之徒再谈其他!”
“擂鼓,全军进攻!”
张泉只得收心,精神抖擞,传下号令。
战鼓声震天而起。
八千步骑,轰然而动,向着迎面的刘军推进而去。
两军相对推进,一场旷野上的厮杀,似乎近在眼前。
兵力虽相当,张绣脸上却燃烧着志成必得。
因为他有杀手锏。
八百西凉铁骑!
只等两军足够近时,八百铁骑一涌而上,必能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刘备军阵冲垮。
介时步军掩杀而上,必胜无疑。
而比阳城头上。
眼见两军交战在即,城头的糜竺等人,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皆聚向了萧方。
萧方则将最后一口胡饼咽下,拍了拍手掌上的渣子,不紧不慢道
“时间差不多了,点起烽火,放出诱饵吧。”
号令传下,一柱狼烟顷刻间冲上了半空之中。
片刻之后,比阳城北方向,一支运粮队在糜芳的统领下,忽然出现在了战场边缘。
数十辆满载粮草的粮车,近千余只牛羊,很快进入到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自然也包括正在推进的西凉人眼中。
西凉军立时眼珠充血,炸开了锅。
他们缺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口粮早已减到原先七成,荤腥更是有几个月没沾。
大老远从宛城杀到这比阳,不就是为了抢粮,好吃个饱吗?
现下这么多粮草,这么多牛羊,就在眼皮子底下,这要是不抢不是傻么?
还打什么仗,抢他娘的啊!
北翼西凉军,立时将军令抛之脑后,脱离了军阵,一窝蜂的向着粮草牛羊扑去。
先是成百,接着上千,转眼间呼啦啦跑了半数西凉军。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生恐怕了半步,少抢一只牛羊。
“怎么回事?”
“哪里突然来的牛羊粮车?”
张绣脸上的自信,霎时间为震惊错愕所取代。
前方刘军阵。
见得西凉军乱了,所有人都长松了一口气。
“区区几车粮草,几只牛羊,竟让凶悍的西凉人不战而乱。”
“景略说的没错,西凉人的软肋,果然是缺粮…”
刘备回望向城头萧方所在,口中啧啧赞叹。
尔后深吸一口气,感慨收起,脸上战意狂燃而起。
双股剑出鞘,向着已乱的西凉军狠狠一指
“全军压上,一鼓作气,荡平西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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