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晚坠，皎月将升。

王越横跨千里，进入长安时，发现城内秩序混乱，长安北门被破，凉州军在城内和长安禁军等兵马巷战，处处都能看见双方尸体。

王越一路潜入王允府邸。

和街上的喧嚣混乱相反，府内一片死寂。

王越隐匿身形，在外院，发现了第一个府内护卫的尸体。

咽喉处，有一个不明显的内凹。

王越判断是被人以手指，或带鞘的长剑戳中喉管，劲气透体。

继续在府内走动，尸体越来越多。

王允府上，满门被杀。

几乎都是被对手一击毙命。

在内府的书房外，王越终于发现了激烈的搏斗痕迹。

门窗化为碎粉，只留下一堆木屑。

王越驻足查看片刻，沿着打斗痕迹，来到书房内部。

一个中年人倒在地上，嘴角溢血，内腑俱碎。

墙上有一个人形的血印，是被人以手掌轰在其胸口。

整个人被打在墙上，而后滑落身死。

墙上裂痕密布。

死者身形修长，给人极协调矫健的观感。

王越猜测，尸体就是王允的近卫，太原王氏重金聘请的并州第一强者，拳师徐生。

书房外的痕迹，也是他和行凶者交手留下的。

徐生死前，满脸惊恐。

王越看向另一侧。

书房角落的矮席后，坐着王允。

他消瘦的面容，同样布满惊恐，丧命身死。

王越上前观察，没有任何伤痕。

王允像是被吓死的。

王越看了好一会，忽然伸手触摸王允的脸。

他揉捏片刻，从王允的眉骨，颧骨位置，揭下两张薄薄的兽皮。

这是个替身，王允找到和自己有些像的人，经过一定的伪装易容。

三教九流中的丹青一脉，画皮画骨之术，都能在脸上作画，借薄皮贴敷，调整面貌，让本来两三分相似的人，变得有七八分像。

这是个假的王允。

他用替死代死，自己躲起来了？

若稍有疏忽，可能就将这个认成了真的王允。

王越看向手里的薄皮，又有了新的发现。

在薄皮内层，居然藏着一行小字：

“我府内来了一个人…或许不是人…非常可怕…”

字迹是王允留下的，没写完就戛然而止。

他提前想到自己传讯和曹操联系过。

而曹操可能派人来查看，这讯息正是留给曹操的。

王越继续搜查书房的其他地方，在靠墙的书柜后，找出一个暗格。

当暗格打开，里边是一个无头的尸体。

脑袋被人取走了。

单凭身体，无法确定身份。

但王越猜测，大概率是真的王允。

躲避的暗格，比替身更隐蔽，唯独王允符合身份。

这间小小的书房里，双方多次博弈，生死之间，凶险反复。

曹操和王允联系的讯珠，不见踪迹，可能被凶手拿走了。

冷月悬空。

十月末已颇为寒冷。

王越用了两个时辰，将王允的府邸内外，每一处细节，都翻查了一遍。

没有别的收获。

他完成目标，又去皇宫看了眼，便抽身离开长安，在数日后回到兖州。

而此时曹操等众人已离开大野泽，回到昌邑。

王越回到昌邑，曹操在书房见他。

“情况如何？”

“王允可能死了，有一具无头尸，死在其府内的暗格里。”

王越，“我检查其府邸内外，凶手没留下任何痕迹，府内没有活口。”

在他这一级数的高手看来，凶手进入王允府邸，只要来过，必有痕迹可查。

包括脚印，战斗时发力，周边建筑，物品受到冲击，都会有一定的痕迹留下。

但王越一无所获。

“对方的身手，要么高到了离奇的程度，要么…就是王允身边的人，本身就在他府上出入，所以事后看不出多余的痕迹。”

王越拿出王允留给曹操的敷面薄皮。

曹操扫了眼其上的小字，又问：

“长安形势如何？”

“大乱，皇帝的护卫军，禁军，一些将领统兵，竭力抵御冲入长安的凉州军，两方胜负未分。”

“不过宫禁还没丢。”

“凉州军没能控制长安。只是王允的死或者失踪，让他这一系的人措手不及，被凉州军占了优势。”

“王允的相关消息，不要外露。”

王越答应一声。

王允的生死，对曹操来说，会阻碍一些事。

但问题不大，私交上来说，倒谈不上太深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