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辰瞅了一眼相瑛已经走远的背影。
他薄眸沉着乌黑,上前提醒:“这是流放队伍,她是流放犯人,你应该喊她什么?”
酸秀才怔了怔。
“喊犯人相瑛。”
“鼠疫这件事,她立了功劳,理应给予尊重,往后称她为长公主。”
这下酸秀才是彻底傻眼了。
他可是南越人啊,解监军让他喊别人长公主?
解辰剑眉微挑:“你有疑议?”
“没有!不敢!”酸秀才连忙应下,“属下记住了。”
解辰这才点头离去。
这两天,船上的人,都对相瑛态度恭敬,连带着柯监军也愿意跟她有事好商量。
入夜。
相瑛提着半桶做好的鱼羹,找到解辰和柯监军。
他二人正与其余兵卒一起,在膳房用晚膳。
相瑛的鱼羹飘来香气,兵卒们手中的馍馍顿时不香了!
“来,秀才,你帮我把鱼羹给大家分了。”
酸秀才立刻屁颠颠地上前,甚至忘了看解辰和柯监军的脸色。
相瑛走到解辰他二人身边坐下,红唇勾着笑:“卫监军呢?”
“他昨夜值守,现在在补觉,你有事?”解辰问。
相瑛双手交叠,抵在下巴上,凤眸眯着笑。
“我想跟你们打个商量。”
柯监军捧着稀粥的动作顿住:“你想干啥?”
他怎么觉得,相瑛笑的他背后凉飕飕的呢?
解辰倒是颇为镇定,喝着清口的茶,冷声说:“如果是让我们陪你一起做出格的事,那就免开尊口。”
“这事很简单,也不会为难你俩,”相瑛抱臂,“我想让兵卒和犯人们,都有一样的待遇,每天都能吃上同样的东西。”
柯监军手里的碗,顿时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引来周围兵卒的目光。
“你还说不为难?这你是要我俩的命!”柯监军气的喷饭,扭头一看大家都在瞧他,顿时斥骂,“看什么看,滚去吃饭!”
相瑛去看解辰的面色,见他没有特别抗拒的神情。
故而她继续道:“西周已经亡国了,过了庐州就快抵达南越的边境,你还担心我们这些流放犯人造反?”
“只要给他们吃饱肚子,他们就不会生出事端。”
相瑛边说,边用修长的指尖,蘸取茶水,在桌上算账。
“我算过了,一人一天假设吃一碗米,我们兵卒和流放犯人现在加在一起,一共是一百六十余人。”
“那么一个月就是一石米,你们粮草多,提供起来也不难,这些犯人,也可以被你们安排去做力所能及的事。”
柯监军摆着一张臭脸:“我不同意,传去副将军耳朵里,肯定要骂我们,不是流放队伍,倒像是陪你这位长公主的出游护卫队似的!”
相瑛笑起来。
也差不多吧,她就是想打造一个能听命于自己统治的队列。
相瑛将好处摆在他们面前。
“我也不会让他们白白享受,军医不是跑了么,我懂一些药理,以后队伍里但凡谁生病了,我可以来治。”
“此外,我还会打猎,倘若有肉,也会像今日这样,给大家伙开开胃口。”
柯监军说不出拒绝的话,但理智告诉他,这样做肯定不对。
于是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解辰:“你说句话啊!这件事不成,你快骂她。”
谁料,解辰放下茶盏,淡声:“我倒觉得,此事有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