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非真的愚蠢无能,她只是没有反抗的勇气而已。
魏清吃了一惊。
不过奚应芷躲闪得狼狈,魏清看得出她不懂功夫,应当是凑巧躲开,很快又扭身朝她胸口抓来。
奚应芷再度险险避开。
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的狼狈和力有不逮。
三招,她应当是支持不住的。
魏国上下好武成风,魏国皇室更是人人善战。
纵然魏清对她心存怜惜和欣赏,她的反抗在魏清眼中仍旧如小孩反抗大人一般滑稽可笑。
魏清掩下心中怜悯,双臂张开一手揽腰一手冲着肩膀就要将奚应芷合围钳制。
就在快要触碰到的一瞬,奚应芷忽然正正地看了她一眼。
魏清还没来得及想明白那一眼的深意,只直觉得那双眼睛很美,肋骨处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魏清身子一歪,下意识往旁边躲去。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回过神来魏清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没能在三招之内捉住奚应芷。
魏清眼底写满困惑和不可思议,“你做了什么?”
奚应芷没有回答,只气定神闲地冲她笑笑,“我给过公主机会了,公主自己没有抓住,既然如此,恕我不能告知梁术将军的下落。”
她表现得太笃定坦然,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她的的确确知道梁术在哪。
只有裴如璋眸光之中酝酿着暗色和风暴。
他一直盯着奚应芷,便将她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方才她手指尖飞快地搓了个什么东西。
奚应芷不知道她已经悄无声息地暴露了什么,神色仍是自若:
“可公主方才问我到底是该顺应天命,还是该人定胜天,其实所谓命运也不过是上位者脑海中偶然晃过的某个念头而已,落在百姓头上便如大山一般沉重。
譬如公主这会为了一个不知真相的说法便当朝发难,要我一条命倒是无足轻重,折了陛下和大燕的颜面,于魏国百姓而言可就是天降灾祸。”
魏清抿抿嘴,捏着拳头手不自觉地泄了些力。
若是一开始奚应芷便说这些道理,魏清只会不屑一顾。
可偏偏是现在,无论奚应芷用了什么手段,魏清的确是三招之内没有拿下她。
她并非无赖之人,这会对奚应芷便生出几分敬服和羞愧,再听她的话便不自觉地听入心中。
殿内也安静了下来。
就在魏清动摇之际,殿内忽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冷嗤声,“哼,如此冒犯天颜合该千刀万剐,待来日大军压境,魏国的百姓更该全都充入罪民,为我大燕的奴隶生生世世不得平反。”
暂时缓和的气氛就像被一根针挑破,嘭地又爆炸开来。
魏清面上再度闪过狠色,一把掐住奚应芷的脖子不再让她说话:“好,好,好!好一个千刀万剐!
既如此烦请端亲王将梁术送去城外细柳营,半个时辰后我魏国官员使团若是少了一人,念着今日渊源虽不至于让她千刀万剐,切她一根手指头还是使得。”
奚应芷被推搡着往宫外走去,眼看着羽林军举着武器围着魏国人一步一退,却始终没有上前动手,心里登时将秦雪营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个当口说这些屁话,奚应芷几乎可以肯定她是故意的。
眼下魏清已经被激怒,无论奚应芷说什么她应当都不会再听。
景和帝摆明了不在乎她的性命,端亲王更是说了不会交出梁术。
今日局面横看竖看,她都是一个死字。
奚应芷被提留着上了马车,魏清随手将她丢在角落里命魏澜看管,自己则跟随行的官员商量起对策。
“有这个女人在,裴如璋不会动手。”
张弓瞟了奚应芷一眼,“裴如璋让公主知道的,定然都是他想让公主知道的。”
奚应芷闻言想点头,却又硬生生止住。
眼下魏国人已经被逼急了,若她一点用处也没有,魏清很有可能怒意上头一刀杀了她。
谁料魏清并未恼怒,只沉吟道:“方才席间,裴如璋往这个女人身上看了好几次。他虽心机深沉又诡计多端,却从未拿男女之情来做过筏子。”
奚应芷无语地撇撇嘴。
有没有可能裴如璋不是没拿过,而是压根就没有过呢?
似他那样的男人,对待女子便如猫儿一般只有逗弄,如何会有真情。
张弓却觉得魏清说得有理,转而更加面露难色:
“裴如璋如此在乎,方才却也不愿意为了她交出梁术,可见咱们挟持她也并非万全之策,到最后怕也是鱼死网破。”
奚应芷在一旁听着,心中越发焦灼难言。
终究是她太过轻敌了。